听了这几句话,茉莉的心情又飞扬了起来,忙学着古人的样子,对着胤禛行了个礼,说道:“谢谢四爷!”
“带她下去吧,别难为了她。”胤禛又恢复了冰冷的表情,边上的婆子唯唯诺诺。
回到原来住的屋里,薇儿已经把大堆的衣服都洗完了,正在屋里描绣花样子呢,见茉莉进来,忙起来拉住道:“你可回来了,姐姐都急死了,怎么就遇到了管家,又被拉到正房去当差?”
“姐姐,不过是临时的,已经没事了。”茉莉笑着说。
“没事就好,正房里的差事也没什么,福晋是个宽厚的,只是那些婆子可恶,你刚来,不知道她们的脾性,一不小心吃了亏可不是玩的。以后要小心些。”
茉莉使劲对着薇儿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送她回来的婆子就在外边呢,万一被她听见了,有是一场好气。
“怎么了?”薇儿奇怪的看着茉莉问道。
“姐姐,四爷叫我搬到客房去住。”
“四爷?你见到四爷了?”薇儿惊奇的说。
茉莉点点头,一脸的无奈。又用眼神瞥了瞥外边。薇儿本就是个聪明人,便知道外边有人等着。便点点头,说道:“妹妹去吧。”
“姐姐,……”茉莉想起了这个善良的姑娘,便有些不舍,真想带着她一起住到客房,可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没事,若是烦闷了,可以来这里找姐姐玩,再说,你住进客房,便是四爷的客人,这个府里没有人敢难为你。”薇儿皎洁的笑笑,宽慰着茉莉,虽然她也知道,这刚刚认下的妹妹,可能又要远离自己了。
“是啊,既然我是客人,当然可以再来找姐姐玩儿。”
二人便又高兴的手拉起了手,正要说话,便听外边婆子说道:“姑娘,您快点吧,奴才还要赶往正房伺候福晋呢。”
茉莉与薇儿止了笑,说道:“姐姐,我先去了,等会儿我叫人来寻你。”
薇儿笑笑说:“别,这样只能惹得人家厌烦咱们,过几天再说吧,我寻个机会去看你。”
茉莉重重的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薇儿。
贝勒府的客房自然是非常考究的,红木大床,雨过天晴色的帐子,绣着折枝草虫,清雅得很。铺盖也都是干净的,墙角处两个收腰高几,上面放着两盆兰花,长的浓郁茂盛,开着白色的花。对着窗子,由一个长条书案,上面笔墨俱全,也有几本闲书。
茉莉见了,走到桌子前,爬上了椅子,拿起书来一看,不过是基本唐诗宋词之类的,再往下翻翻,竟然有一本《侧帽集》。纳兰性德的长短句,正是茉莉的最爱,于是便蜷缩在椅子上,读了起来。
春情只到梨花薄,
片片催零落。
夕阳何事近黄昏,
不道人间犹有未招魂。
银笺别梦当时句,
密绾同心苣。
为伊判作梦中人,
长向画图清夜唤真真。
茉莉看的忘情,竟然吟了出来。忽听身后一个声音问道:“你到底是谁?一个小孩子,怎么能把这词读出这样的韵味来?”
茉莉回头看时,却见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儿,一身月白袍褂,眉目清秀,文采飞扬,眼中却有一丝哀伤。于是茉莉便索性在椅子上跪起来,扶着椅背问道:“你又是谁?怎么到了我的房里?”
男子略有愕然,继而说道:“我是四贝勒府上的客人,你是谁?”
“我也是四爷府上的客人,不然怎么会住在这客房里?”茉莉嫣然一笑,麻利的跳下椅子。站到男子的身前,仰着脑袋,看着这个温文如玉的男子,“我的名字,叫茉莉。”
“哦,对不起,我听到你吟词,所以来瞧瞧。打扰了。”男子似乎不敢正视茉莉的目光,有点仓惶的转身,往门外走去。
“站住,”茉莉到背着小手,叫道,“你还没留下你的名字,这有点太不礼貌了吧?”
“呃,在下纳兰福格,打扰了姑娘,还请姑娘海涵。”纳兰福格谦恭礼让,让茉莉无言以对。
[怡然素心初相照:第006章 纳兰]
纳兰福格?是谁?茉莉冥思苦想,终不得其解,她虽然很喜欢纳兰容若的诗词,但是却不知道这个纳兰福格与纳兰容若之间有什么牵连,于是便道:“原来是纳兰公子,既然来了,何不坐坐?”
纳兰福格犹豫的转过身,白净的脸上有一点微笑,说道:“既是姑娘说话了,那在下就请教姑娘几个问题。”
“公子不必客气,请讲。”
“刚才听姑娘吟诵家父的《虞美人》,情深意切,姑娘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样深的伤感?”
原来是纳兰容若的儿子!怪不得自己吟诵纳兰容过的词便把他给引了来。茉莉不回答福格的问话,只呆呆的想着历史上有关纳兰容若的记载。
“姑娘,你……怎么了?”福格看着出神的茉莉,奇怪的问道。
“哦!没什么,你问我为何小小年纪也会如此伤感?我是十三爷在黄河决口的灾区救回来的孩子,我父母和亲人都被洪水冲走了,一夜之间,我一无所有,成了一个流浪的孩子,……”茉莉一边说,一边想起了自己落水,不知父母如何,泪水便汹涌而下。
纳兰福格见茉莉哭得伤心,便上前拉着茉莉的手说:“小妹妹,别哭了。”
谁知这温柔的劝慰成了一根导火索,茉莉索性哇的一声,扑到纳兰福格的身上,哭不可收拾。
纳兰福格不再说话,只俯下身子把她揽在自己的胸前,用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
不知哭了多长时间,茉莉终于累了,便俯在纳兰福格的肩头沉沉睡去,没有办法,他索性抱起了她,把她轻轻的放到床上去。坐在床边,呆呆的看着这娇小的容颜,虽然五官还没有长开,可是只凭那浓浓的长长的睫毛,白皙的皮肤,便可断定,这女孩儿,长大了一定是一个美人。想起她娇甜而伤感的声音,纳兰的心中便有一丝疼痛隐隐而来。
日影西斜,不只不觉中,已经黄昏。
茉莉酣眠而醒,却见福格坐在自己床边,倚着帐子,似乎也沉沉的睡去。看着他沉睡中微皱着的眉头,听着他沉沉的,均匀的呼吸,茉莉不忍心打扰,便轻轻的起身,顺着床边跳下去,扭头看一样仍在熟睡的他,她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房门。
院子里,两棵大芭蕉,浓绿的叶子浓的似乎滴出水来,芭蕉底下,种着一下不知名的花草。开着小小的浅粉,浅紫或者白色的花。闻不到香气,却有几只小蜜蜂在花间忙碌。
坐在台阶上,茉莉用手托着双腮,想着自己以后该怎么办。这偌大的贝勒府中,自己有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那个刚进来的以鸢,就是曹雪芹的大姐姐吧?那个贵夫人是他的母亲吗?现在他们一家人在南京做官,却把大小姐送进了四贝勒府,不是说,曹雪芹的姐姐是太子的侍妾吗?怎么进了四贝勒府?
哎!百思不得其解,茉莉轻轻的叹了口气。这巍巍大清朝,有多少不解之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