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魔后齐忆暖(31)
“人少的时候唱点小曲,要热闹些才有客人上门。”
“哎。”
她又把我带到仓库旁边的小耳房,指着那张用两条长凳,几块木板拼起来的床:“这就是你的住处,隔壁要是闹耗子就拍拍墙。不许带不三不四的人来,老娘可看不得那些脏东西。”
我一一应下来。
当天下午就开始上工。
我站在有福酒楼门口,按照老板娘教的,有人路过就点头哈腰:“大爷您里边请,上好的茶叶泡上了,上好的肉炖上了,就等您了喂。”
不一会儿就聚过来一大堆人,大部分都是看热闹的,对我指指点点,说我抛头露面丢人现眼有辱妇德。
还有人跺脚大骂:“妇人当跑堂,世风日下,妖孽当道啊!”
圣人所言有很多道理,但只这条我不同意。为什么女子抛头露面做工有违妇德呢?若女子嫁了个不管家的恶夫,那女子要如何养活自己?难不成真的只能流落风月之地?
我置若罔闻,认真揽客。
揽着揽着,还真有几个人被我拉进了酒楼。
我大受鼓舞,手舞足蹈唱起了小曲:“哦西……哦西……哦西西……有福酒楼等着你……小菜香小酒辣……招牌萝卜甜兮兮……”
用魔界战歌做揽客歌,效果不同凡响,围过来的人更多了我心里美滋滋的,觉得自己终于可以自食其力了。
心情愉快吃什么都香。收工后我和其他酒楼伙计围在一起吃饭,吃的是客人们剩下的残羹冷炙,里面成形的饭菜都被大厨先挑光带走了。其他人吃得一肚子气,小声骂老板抠门,我却吃得异常香甜。
晚上回去,木非还没回来。卧房里的被褥和床帐都换成了鲜红的颜色,整间屋子变得喜气洋洋的。
我正发愣,老青端着盆干果进来往床上撒,一面撒一面说:“大吉大利,早生贵子……”
“老青,你做什么?”我问。
老青笑道:“这是老爷吩咐的,讨个彩头。夫人和老爷家里都没老人,繁文缛节可以省,其他的事不能委屈了夫人。老爷出诊去了,明天就回来。夫人好好想想要什么衣裳,首饰,老爷明天陪夫人去置办。”
还早生贵子,呵哈哈哈哈……
我把果子吃光,睡了。
第30章 第二十九章
早上起床,我收拾了一床简单的铺盖,背在身上想去酒楼。
路过饭厅时,看到木非回来了,正坐在桌子边吃早点。
见我扛着被褥,他微怔:“去哪?”
“我找到活了,在有福酒楼做跑堂,包吃住。”
他敛眸:“住家里不行么?你怕我对你做什么?”
“哪能啊,你怎么可能对我做什么?”我眨眨眼,“我只是单纯地想独自生活。”
“吃过早点再走。”他低头喝粥。
“好。”我坐到他身边。
两人没再说什么,他比我先吃完,丢下一句:“当心些。”说完将筷子往桌子上轻轻一拍,没看我一眼,也没等我回应便起身出了门。
我继续吃,才吃了没两口,桌子突然塌了下去。一面塌一面连同桌上的碗碟一起碎裂开,落地时已成一堆碎片。
我坐在原地,端着碗,拿着筷子,有点回不过神。
一会儿老青进来,看到满地狼藉得了一惊,问:“夫人,老爷发脾气了?”
我抬头一口气将粥喝完,道:“没有。是桌子塌了。”
我搬到有福酒楼,第一次开始独自生活。
每天站在酒楼门口揽客,从早站到晚,风雨无阻,要是实在站累了,可以趁老板娘不注意跑到酒楼里坐一会儿。
酒楼打烊后,同其他伙计一起收拾完桌椅才可以吃饭,吃完饭帮杂工洗完碗才可以睡觉。床板很硬,腿都伸不直,但因为太累,总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有活做,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发月钱的日子。
老板娘拿着算盘噼里啪啦打了一阵,扔给我两串铜板。我拿到一边欢天喜地地数了一遍,赶紧找过去:“老板娘,少了我八十二个铜子。”
老板娘刚吸了一口烟,没包住,全咳了出来:“咳咳……你居然数着呐?”
“嗯。”
她斜瞥向我:“你吃不花钱吗?你住不花钱吗?扣掉了。”
“可是当初说好的,管吃管住。”
她不耐烦地叹了口气:“你偷了几次懒,别以为老娘没注意,偷懒就要扣钱。不想干趁早滚蛋。没人是你的爹妈,什么都惯着你。”
离开这,没有别的地方雇佣我,再说我确实偷过几次懒,明知她故意克扣工钱我也只得忍。
虽然被扣了那么多钱,第一次拿到自己挣的铜板还是很开心。下工后来不及吃饭,急急忙忙跑到集市,赶在集市关闭前买了些女儿家的用品,给老青买了包糯米糕,给青约青涵买了一堆糖豆,又给木非买了根发簪。小摊上有很多发簪,金的银的玉的我买不起,木非自己有木发簪,所以我买了根乌黑的石头发簪。
揣着发簪走到木氏医馆时天已经黑透,敲敲门,开门的是老青。
“少夫人,你回来了。”
我把糯米糕和糖豆塞给他:“老青,我拿月钱了,送给你。青约青涵呢?”
老青笑道:“谢谢夫人。青约青涵回乡下了。老爷在家呐,夫人久不回家,老爷可想你了。”
切,想我,整整一个月没来看我,还想我。我想木非是不是在生我的气,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反正一个月不来看我不像他的风格。
木非已换上临睡前的衣裳,在菜地边的凉亭打坐。一袭雪白的里衣,齐腰的长发披散。头顶两盏莹黄色的灯笼,身旁放着一把乌黑的细刀。
我将发簪藏在身后,蹑手蹑脚走到他身边,蹲在他身边,仔细打量他。
俊美绝伦,皮肤隐隐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从未见过比他更优雅如画的男子。可惜他太过木讷,若他平常的气息稍稍不羁些,不知要迷倒天下多少女子。
“乖乖,木非,你好好看。”我感叹。
他睁开眼睛,眼波平静如碧蓝的大海:“回来了。”淡淡的表情根本不像一个月不见的样子,“最近有家酒楼请了个女跑堂。长得极美,嘴极甜。闲散人士趋之若鹜,纷纷跑去占便宜,你可听说了?”
什么占便宜,人家那叫捧场。
我笑嘻嘻地说:“我拿月钱了。”
他臭着脸,将头扭到一边:“嗯。”
将发簪拿出来,凑到他眼前:“将将将,送你的。”
他一愣,好半天才说:“送我的?”声音居然有些颤抖。
我很开心:“木非,你是不是被我感动了?”
“为什么送我发簪?”他问。
“因为你是我的家人啊。我拿月钱了,很高兴,当然要家人也高兴高兴。”
他低头笑:“忆暖,帮我束上。”
我乐呵呵地替他将头发束起来,束得歪东倒西的,连我自己都不满意,伸手想解开:“不行,你还是自己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