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魔后齐忆暖(48)
尤及抬眼盯着他,用我从未见过的,男人愤怒的目光:“她快不行了。”
没理他,木非大步流星走到勾魂使面前,双手扯出两团蓝色火焰猛地往下一盖,三只勾魂使吱也没吱一声,瞬间在蓝色火焰中灰飞烟灭。
接着掠到我身边,胳膊一挥将尤及推开,右手扶住我,左手凝出蓝色火焰从我的头顶灌进去:“喜乐!”
喜乐上前,手一抖,十指化成十条柔软的触须,接替了已经吓晕过去的掌柜夫人的工作。
“娘子,我在你身边,什么都别怕。”木非道。
源源不断的力气从头顶窜遍全身,我大吸一口气,回过魂来。
有他陪着,确实什么都不怕了。
又挣扎了一阵子,终于听到了孩子清脆的哭声,喜乐道:“夫人,还有一个,再撑撑。”
……
晕晕沉沉地醒来,我已回到干净整洁的卧房。
窗外一片漆黑,木非坐在床边轻轻晃着身旁的摇篮,身影被暮色染得一片模糊。
“夫君……”我轻声喊。
他回过神,忙俯身柔声道:“醒了,想喝水吗?”
我点点头。
桌上燃着小火炉,他点燃烛台,倒了碗水,用嘴唇试了下温度,扶起我凑到我嘴边:“慢些,别呛着。”
喝完水,我说:“让我抱抱孩子。”
他一手一个,将孩子抱过来凑到我面前:“瞧,多像你。”
看着两个粉嘟嘟的孩子,我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吃再多的苦也值得。
不过她们虽然都可爱,其中一个却有些……不一样……
怎么说呢,舆儿和其中一个女孩一样,身上散发着一层凡人看不见的,淡淡的光华,那是生而为神的证明。而这个女孩不同,模样虽然和姐妹一样,身上却没有任何光华。
我疑惑地问:”这孩子,是,凡人?“
“嗯,出世早了些,神魂还未生成。”木非笑笑,“别担心,她是我的孩子,没什么好怕的。我给她取名为霖,木遇水生发,我掌管水脉,她会在我的庇护下一世平安快乐。
我不觉得凡人不好,我自己也是凡人:“有你保护,她一定会平安快乐。”
……
哄好孩子,木非吹灭烛火,躺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一声不吭。
好半天,他缓缓道:“这次我很感激尤及。娘子,以后不要随意出门,如果失去你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发抖的声音,冰凉的手掌,他居然在害怕。
心脏一抽一抽地,为他心疼,我与他十指相扣:“我不会有事,我会和你白头偕老。”
他撑起身体,提高了音调:“我要你发誓,以盘古大神之名发誓,无论生死,都要陪在我身边。”
“好,我以盘古之名发誓,永远陪在你身边。”伸手抚着他冰冷的侧脸,“夫君,你莫怕,有我在你不会一个人的。”
他笑了,躺在我身边将我拥入怀抱,轻轻亲着我的额头,脸颊:“娘子,我爱你,有儿有女已经足够,咱们别再生孩子了。”
我笑:“好。”
没有他亲自陪同,木非不准我再踏出大门一步。买东西让商贩送到府里,想要什么吩咐下人即可,要是闷了就陪陪女儿,做做家务,绣绣花,画画写字。
我起初不习惯,满腹委屈,还偷偷溜出去几次,惹得木非大发雷霆。但我现在的宅子比芸生殿有意思多了,再说整天要照料鸢儿霖儿,慢慢地也不想出去了。
于是每天收拾花园,养养鱼,种种花草,闲暇时逗逗儿女,和木非玩点新花样,日子过得悠闲自在。
儿子女儿也让我很省心,舆儿自不用说,渐渐长得光彩夺目的少年。
鸢儿和他哥哥一样,是天纵奇才。性子甚至比她哥哥还沉稳,小小年纪就喜怒不形于色,知书达理,往那一站便是个乖巧懂事的大家闺秀。
不过龙生九子子子不同,霖儿和哥哥姐姐完全不同,就是个混世小魔星。
她很懒,同鸢儿一起学文,鸢儿都能写出一手好看的小篆了,她还只能勉强认识几百个字。
叫她和鸢儿一起习武,她挥两拳就喊累,两年后鸢儿已经能自在地使用轻功,她连一套拳都打不下来。
木非极其宠爱她,宠得有时候连我都有点嫉妒。
书背不下来,我想打她的手心,她第一件事就是扑到木非怀里,奶声奶气地说:“爹爹,我怕疼。”
她一喊“爹爹”,木非平日里严肃的目光立刻变得温柔似水,温柔得快要溺死人:“好,我的幺幺,心肝,小公主,不想背咱就不背。”然后向我求情,“夫人,她又不考状元,就饶了她罢。”
拳法记不住,老青要罚她,她马上使出求情大招:“青伯伯,爹爹说过,我累了可以不练的。”
老青像教训舆儿鸢儿一样给了她几鞭子,她嚎啕大哭,躺在床上装病,心疼得木非衣不解带地照顾,好几天没合眼。
闹过几次,再没人敢管她,连我也淡了想把她教成大家闺秀的心思。
在木非的纵容下,她自由野蛮地生长。
好奇地趴过一次教坊的窗口后,她迷上了不入流的筝琴之音。木非不顾我的反对,给她请了身份低贱的教坊乐师,专门教她筝琴。不到十岁,木家那位好看的,会弹筝琴的小小姐便名动京师。
同小厮赌过一次钱后,她迷了赌术,三天两头往赌场跑。木非没办法,干脆给她了找了几个老手做师傅。这可不得了了,没过几年,她床底下多了十来个战利品箱,里面装着她从别人手里赢来的各种东西,金银财宝破铜烂铁传家宝……
害得我和木非经常登门还人家地契房契,还释放过几个把自己输给她的赌徒,几位被父亲拉来抵债的少女。
她还喜欢玩水,经常衣服一扔往水里一扎,窜到离岸几百米远的地方才露头。常常把可怜的跟班青约吓得双脚直跳。
实在忍无可忍,我找木非说理:“夫君,你不能再让霖儿为所欲为。筝琴,赌钱,逗水,同男孩子打架,偷奸耍滑。站没站像坐没坐像,成何体统?”
木非坐在书桌前,放下书本朝我笑:“人生苦短,我的幺幺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其他的不说,她起码得知道礼节。晨起向爹娘问安,尊重师长,尊重兄弟姐妹,就像她姐姐一样。”
“不需要。”木非说。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娘亲,爹爹,女儿有事禀告。”
是鸢儿的声音。
我还没发话,霖儿快步跑了进来,一屁股坐到木非腿上,双手揽着木非的脖子:“爹爹,我做错事了,爹爹不要怪我。”
木非心疼地抱着她:“幺幺做了什么?”
“我不小心弄脏了姐姐的书册。”
舆儿走进来,义愤填膺地说:“爹,阿霖是故意的。阿鸢好不容易抄好的书册,转眼就被她扔墨缸里了。”
鸢儿跟在他身后,手里捧着本墨黑的书册,除了通红的眼圈,一脸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