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桃花香(354)
“这就是蒙时的事了,有句话叫自作孽不可活,他饱读诗书,该晓得这当中的道理!”
香草从玉皇庙径直回了蒙府。等她到家时,蒙时居然已经在家里了。她进了屋问道:“今天咋这么早就回来了?账得算完了?”
“去了玉皇庙了?”
“嗯!烧了香就回来了。”
香草在竹椅上坐下,长长伸了个懒腰喊道,“雨竹,给我冲杯金桔茶来润润喉咙!庙里人真不少呢,绕来绕去挺麻烦的。”
雨竹泡了茶进来,递给了香草问道:“少奶奶,水兰来问过了,说能不能先预支一个月的工钱,她好像有急用。”
“她说了有啥用处吗?”
“没说。”香草想了想,点头道:“一会儿我开了单子交她拿去尹先生那儿支领吧!她面子薄,想必是有急用才开口的,跟她说一声我答应了。”
“是,我这就去说。少奶奶有没有想吃的东西?灶屋里的阿湖说创了新菜式,等着跟您献宝呢!”
“行,一会儿叫他送来。”雨竹退出去后,香草坐在竹椅上摇了摇,抿了口茶看着窗户外面那棵梨树,说道:“这梨树真的能长果子出来吗?跟田庄上的是不是一样儿啊?”
“能结果的,只是酸了些,但每年春天开的花却是好看的。”蒙时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用一种疑惑且严肃的目光看着她。她眨了眨眼睛问道:“又咋了?今天我没有不高兴呀,你莫老是疑神疑鬼的,行吗?”
蒙时看着她,像在细细地打量她一样,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问道:“你觉得已经信不过我吗?”
“这话从哪儿说起呢?”“那你今天去玉皇庙做啥去了?真是跟魏妙见面吗?”香草想抽回手,却被蒙时紧紧地拽住了。蒙时问她:“你到底是跟谁见面去了?不能跟我说吗?”
“跟唐老夫人见面去了。”
“跟她见面?”蒙时微微皱眉问道,“你见她做啥?”
“唐少爷的事好歹得有个结果,不是吗?她眼下已经相信我说的话了,打算让我去衙门一趟,把蒋见金的事都说出来,就这样而已。”
“你觉得这算小事吗?你居然没跟我提过一句?”
“我去之前也不晓得她会说啥呀?你问我了,我就说了,没有瞒你的意思。”
“那我不问呢?”蒙时带着满脸的失望看着香草问道,“你是不是打算进了衙门再告诉我?”
香草觉得蒙时是生气了,说话的语气都变了。她翘起嘴巴道:“我没这么打算,会告诉你的。”
“那能告诉我你这几天在想啥吗?”
“没想啥……”
“可我觉得你有啥事瞒着我。你到底在担心啥呢?能跟我说句话实话吗?”蒙时很认真地问道。
香草垂下头,凝思了片刻后说道:“心里乱糟糟的,也理不出个头绪来,等我想明白了再告诉你吧。放心,我会跟你说的。”
“真的?”
“嗯!”
蒙时忽然把她揽进怀里,紧紧地搂着,轻声说道:“你心里在想啥我猜着很难受,你得跟我说实话。从前不是说好了,有啥事都说出来吗?要是因为徐妈妈说了啥,你心里不舒服,往后我不会再让她见你了。”
香草把下巴搁在蒙时肩上,双手缠着他的腰,静静地凝视着墙上那幅蒙时自己画的月下听琴图,问了一句:“琴棋书画,你还有哪一样不会呢?”
“都不会。”香草笑了笑说:“哄人呢?没这么贬自己的。”
“横竖都不会,省得你又胡思乱想了。”
“韩铭念跟我说,你是会抚琴的,可为啥家里没放一把琴呢?好歹放一把,冲冲门面也行呀。”
“他还跟你说啥了?夸耀他自己会吹洞箫吗?”
“嗯,夸倒是夸了,不过……”
蒙时松开了手,看着香草问道:“不过啥呢?”“他说洞箫的高手其实是唐廉,你以前和唐廉还是同窗呢,经常合奏是吗?”蒙时点点头道:“是,我们一起在崇文学馆里待过,算得上是同窗。”
“那啥时候弹一个给我听听吧?当胎教了!”
“改天吧,我很久不弹了,连琴都不晓得放哪儿去了,等买了琴再说,好吗?”
“嗯!”
“要是去衙门,你得让我陪着你去,千万莫一个人再乱跑了。我晓得你想尽快把你父兄救出来,这一次唐老夫人肯信你,是个大好机会。帮唐廉讨回公道是很要紧,可你更要紧,明白吗?”
“行!”香草露出一丝甜甜的笑容,靠在了蒙时怀里。几天后,唐老夫人那儿很快传来了消息。香草带着那个账本,和那银楼的掌柜一起去了衙门做了证。尽管蒋见金矢口否认,但香草等人的证言让蒋见金无法辩驳。谋杀唐廉和香草,以及调换银质法器,窜改账目的事情都渐渐清楚明朗了起来。
蒋见金很快被收押了,等待县大老爷上报州府,批审秋后除斩。香草得知这个消息后,长舒了一口气,算是替唐廉做了最后一件事情。唐老夫人再次约见了她,还是在玉皇庙东垛殿的那间静室里。
再见到唐老夫人时,她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脸上的忧郁也没那么明显了,却憔悴苍老了许多。她对香草说道:“倒真该谢谢你活着,替廉儿诉了这冤屈,否则我想我一辈子做梦都不会安生的。”
“这事算是过去了,您不必再多想啥了,好好过往后的日子吧。唐家的事情还得您来打理呢!”15475675
“我都交给了二女儿和女婿,不愿意再劳心劳神了。为了廉儿的事,我真是很久没睡过安稳觉了。对了,廉儿应该没跟你提过,他不是我亲生的。”
“不是您亲生的?”香草惊讶地问道。
唐老夫人点点头说:“廉儿是老爷兄弟的儿子,算是我的侄儿。他母亲很早就过世了,他父亲一直在外地做官,原配死后没有再娶,无人照顾廉儿,所以就送回来由我们抚养。”
“哦,原来是这样啊,唐廉他自己晓得吗?”
“晓得的,很小就晓得他有两个父亲。”
“他父亲一直没再娶吗?”香草觉得很意外,因为这个时代的富家子弟续弦跟换衣裳似的。
“没有,他父亲是抱定了终身不娶的念头,一直都没有续弦。”
“是吗?因为心里想着唐廉的母亲,所以不肯娶吗?这样的男人真够爷们的!”唐老夫人脸上扫过一丝惨然的笑容,说道:“若是因为廉儿去世的母亲,那也罢了。可惜,事情并非如此。他父亲不娶是因为另外一个女人。我想跟你说个故事,你愿意听吗?”
“说吧,横竖我有时间。”
“廉儿父亲之所以不娶,是因为他心里一直想着另外一个已经嫁作他人妇的女人。这女人因为不能违抗家里定下的婚约,而与他父亲劳燕分飞。当廉儿十二岁的时候,他父亲忽然被人参奏一本,有人将他父亲所写的一首诗连同一封告发信递上了监察司,被视为辱骂朝廷的反诗。因此,他父亲被摘了官职,发配鄯善,可在前往的途中发生了泥石流,他父亲最终没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