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好,生前那可怜女子情急下留了证据,若不然,真叫卫彦得逞……这一切,又是另一番面貌了。
大碍,真是老天开眼吧。
蔚明真嘴角一丝微笑隐现。
而卫老夫人见她气定神闲,淡然自若的说着那番话,却觉心尖被戳了一刀。
蔚明真……
那贱妇。
不,就是眼前人。
正是她,是她回来了!
卫老夫人好似着了魔,从那贱妇入了卫府第一天起,她就摆出一副卫家掌家人的架势来,她就晓得……卫家要遭了。
是她,辛辛苦苦将两个大孙子带大。
老伯爷离去后,唯一独子不听管教去做了守备,就差点没把她气死。后头果然出了事,大媳妇郁郁而终,二媳妇还去了寺庙伴佛念经不再帮着一道管家,这一个个,没哪个令她省心的!
而今,孙子辈的,除了大孙子可巧听话,二孙子更是泼皮猴似的,同他那死脑筋的父亲一般非要去从军,去剿匪,说什么打胜了能立大功。
哪来的功,连命都没了,还指望功!
那贱妇呢,让她生个娃还偏生下不了蛋,摆出掌家姿态妄图掌控大孙子,幸好被她及时发觉,骨子里果然浪荡货色!
她一生为卫家操碎了心,如今临老,竟要面对被个祸害撺掇着小辈闹分家。
卫老夫人闭了闭眼,她看着那床上半躺在二孙子怀中被护着的人,变幻间似看到当日那女人托着一身血迹倒在卫家门口时的情景。
这贱妇死在了卫家,孤魂野鬼游荡不定,而今瞅着机会复生在这小媳妇身上。
她是来复仇的!
来毁灭卫家!
卫老夫人紧紧捏着拳,丹寇深陷掌肉,二孙子糊涂,她可不糊涂!
想同她作对,想拆毁卫家,做梦!
卫老夫人眼底酝着一丝阴毒神色,她盯着蔚明真,语气凉薄:“老身倒要瞧瞧,你这祸害本事能有多大!”说着,转头看向卫珩,“二孙子,莫怪祖母没提醒你,你便请来卫家族老,要闹分家,能不能分成了,也得看祖母愿不愿意!”
卫老夫人在族中威望重,分量不轻。
卫珩作为小辈,要在长辈那讨得话语权,可不是容易事。
卫老夫人这话说得够直白了,她不同意,休想分家!
卫珩清楚得很,听了老夫人话后,冷声说:“祖母不必着急,咱们先投状纸,再分家,也是一样。”
许久不曾出声的卫彦,在听卫珩那一句话后,忽地上前一步,语声不稳:“投状纸?”
卫老夫人立时又被气得血压上升:“二孙子,你别乱来!”
卫珩笑了,眼底却一片冷然:“祖母放心,我卫珩做事,一向三思而后行。等状纸拟好了,就交到衙门那,便索性分个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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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分个彻底?二孙子,你这要做什么!你简直胡闹!”卫老夫人气极了,又担心卫珩真个把这家丑给带去官衙,急红了眼。
卫珩油盐不进的架势,声音冰凉:“祖母该清楚,孙儿不是在胡闹。”
卫老夫人见她这二孙子就跟被那贱妇下了蛊般,愣是九头牛都来不回来的死犟样子,急得宛若热锅上的蚂蚁。
“真是疯了,一个俩个都疯了!这个家,还能继续过下去么!二孙子,你就是要逼死祖母你才如意,是不是!”
卫珩冷眼:“祖母,孙儿从未想过要逼死谁。倒是祖母和大哥,联手逼死了明真,如今还要再重蹈覆辙。我身为卫家人,只是要阻拦这种冤事再度发生。祖母放心,这家分了,便没人同您争掌家人的身份。你要谁听话谁就听话,可惜,孙儿和我媳妇,怕是听不了了!”
“你!”
卫老夫人气坏了,心尖好似绞在一块,年老身躯难以承重般朝后一倒。而王婆子感到老夫人全身重量悉数压在肩头,她年事已高,未能受住,也随着倒下去。
王婆子连忙大喊:“快!快!扶住老夫人!”
卫珩眼看老夫人倒在地上,仿佛喘不过气来一般,神情不由一僵。
卫老夫人到底是他亲祖母,卫珩虽决心分家,与明真站在同一阵营,而看到曾经尊敬的人而今这般面目全非,一心要致他心上人于死地。
现在还气得犯了病。
卫珩看在眼里,心头微紧,这滋味……何尝令他好受。
想着,房外大夫终于来了。
王婆子忙招那大夫过来:“快!大夫,给老夫人瞧瞧!”
王婆子说着就要来拉大夫。
大夫就来了一个,本是卫珩叫来给明真看伤势,却被王婆子半路拦截。
同个屋檐下,这老婆子就这般作态,卫珩狠下心,先将明真动作轻柔放好,让她趴着以免压到伤口。随后从床畔起身上前一步,目光凌厉的怒视一眼王婆子:“让开!”
王婆子手一顿,立时缩了缩肩,一声不敢吭了。
“许大夫,到这来,先给我媳妇瞧。”
许大夫之前就认识卫珩,这过来就是给卫珩媳妇瞧病来着,王婆子忽地拉他要给老夫人瞧,许大夫一阵蒙眼,不确定地问:“二公子,究竟哪一位先?”
此时,卫老夫人已逐渐缓过气来,她这是一时被气得心肌梗塞,而今听到卫珩说要让她那媳妇先,顿时又气得翻起一阵白眼,恨恨锤着拐杖,大声喊道:“老身的好孙子哟,胳膊肘朝外拐不说,还要同那不守妇道的贱妇串通一气来瓜分卫家!老祖宗,您可亲眼瞧见喽,这祸害要亡咱们卫家啊!”
卫珩本还想上前亲自探一番老夫人身子状况,而今眼看老夫人吆喝着,宛若市井民妇般撒起泼来,当着许大夫面明里暗里的讽刺他与明真,立时眼神一凉,转头看向略微尴尬的许大夫,拉过许大夫,“许大夫,你先给明真瞧。”
许大夫看卫家这一帮人都杵在这,卫老夫人,卫大公子,卫家下仆婆子丫鬟,俱都面色异常,再往床铺上趴着的人看去一眼。
这小娘子额上带伤,背上还一条血痕隐隐渗透衣裳,面色苍白,唇色更惨淡无光,再转头看一眼卫老夫人,中气十足的叫嚷着,全然瞧不出得了病,当下心里头决定了。
不管这卫氏一家子污糟事,将这小娘子先看好才是正事。
许大夫想着,转头看了眼卫珩:“这屋里人太多,有什么事,二公子与老夫人出去说罢。”
许大夫好心为病人着想。
卫老夫人听了,却起身指着许大夫骂道:“这是卫府,让你进来了!王婆子,把人赶出去!看什么病,都不许看,谁都不许!”
王婆子为难地看了眼老夫人,这二公子镇场,那把明晃晃闪光的佩剑逼得人哪里敢靠近一步。
王婆子小声劝慰:“老夫人,您先消消气,何必与孙儿辈置气呢?都说的糊话呢,回头就好了……老夫人,咱先回去……有事,从头商议。莫要气坏身子,可不划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