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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周先生的一切(65)

宁非心情有些烦躁,掏出烟来,却只在指间把玩,并未放入口中:“我常年和犯罪嫌疑人打交道,真正的罪犯有一个特征,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

“一般人若真与案件无关,被拘到警局,第一夜定然翻来覆去,难以成眠。而犯罪分子,则会因为心里的一块大石落地,终于可以睡上一个好觉。你下次可以问问周秘,他在警局的第一晚睡得如何?”

郝玫心脏猛跳一下,宁非所说犯罪嫌疑人这个奇怪的表现,可以用犯罪心理学来解释,是有一些道理的。

“这不能说明任何问题。最终定案,还是要靠证据说话。”

宁非彻底的不耐烦起来:“该说的我都说了,既然你执迷不悔,那咱们就法庭见吧。”

从市局出来,天上再次纷纷扬扬飘洒起雪花来。这个冬天,不知为什么,雪忽然多了起来。路上行人穿着棉服,瑟缩着身体,形色匆匆走过。

有些堵车,郝玫到律所的时候,已经晚上8点多了。

她给小姨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晚上要在律所加班。

拿起手机,翻到常叫的外卖电话,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时间不早,可一点儿都不饿。

郝玫按下返回键,手机主屏的背景图,是她和周秘的合照。她歪着脑袋,靠在周秘的肩头,笑得一脸甜蜜。周秘却有几分不情愿,眉头微微蹙起,脸侧偏着,并没有看镜头。

想起那天晚上,她醉后被周秘捡回家……不管怎样,他们也曾有过美好的回忆,不管他们还有没有未来,周秘一定要先救出来再说。

郝玫振奋精神,拿出U盘,把从干海鲜店里拷回来的监控文件,认真查看起来。

警方判断邵义的死亡时间是1月4日晚11点到1月5日凌晨2点,有了精确的时间,查看录像就简单多了。

饿着肚子看了一个多小时,郝玫终于找到线索。

录像显示,1月4日晚11点10分,一个头戴棉线帽子,穿中长款牛角扣子棉衣,里面搭针织衫,下面一条黑色休闲裤的男子从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2分钟后男人进入天安雅居小区。

男人身材和周秘十分接近。最关键的,他这一身打扮郝玫太熟悉了,周秘曾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和她至少约会过2次。

世上怎会有这种巧合?

郝玫惊出一身冷汗,猛地站起。

因为距离较远,又是晚上拍摄,光线不好,能见度很差,且男子始终背对着摄像头,面貌特征完全无法看清楚。

但只看一个背影,郝玫也能断定那绝不是周秘。

她曾那样刻骨铭心爱过那个男人,他的背影,绝不会认错。

第45章 我没有杀人(4)

凌晨12点, 郝玫位于16楼的办公室依旧亮着灯。

她把案发时间前后几小时的视频录像仔细看了一遍, 心情十分亢奋。

没再发现什么可疑人物,模仿周秘打扮的男子具有重大作案嫌疑。

他很有可能就是本案真正的杀人凶手。

梳理了目前所知的线索, 郝玫有些不寒而栗。

如果说在案发现场提取的那枚43码带血的鞋印只是巧合, 那么这一身完全克-隆周秘的穿着打扮, 就太令人惊悚了。

有人栽赃嫁祸。

她正在紧张思考着,敲门声响起。

“谁?”郝玫警惕问了一声。

“是我。”

懒洋洋的声音,是耿子扬。

郝玫开了门,耿子扬一身休闲服,提着两个方便盒随意地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

“我就猜到你在单位加班, 果然被我算准了。”他把便当放在桌子上,“饿了吧, 吃点儿。”

郝玫一个晚上没吃饭, 真有些饿了, “是什么?”她揭开盖子, 抬头看他, “重庆小面?”她爱吃辣的,堪称无辣不欢。

耿子扬掰开方便筷子,递给她,“我当年追你那会,经常给你买小面,你都忘了?”

“我还真忘了。”郝玫呼噜呼噜吃起面来, 丝毫不顾及淑女的形象。

她穿着米色的包臀裙, 典型都市白领打扮, 低眸浅笑,笑容虽未达眼底,比上大学那会儿,多了几分轻熟味道,极为动人。

耿子扬没敢多看,错开眼,开始吃另一碗小面。

他看见她开着的笔记本:“你一个晚上就在看这个?”

“嗯,”郝玫点头,“我找到犯罪嫌疑人了。”

她把录像调回到1月4日晚上11点10分左右,指着画面上的男人:“就是他。”

耿子扬停下筷子,认真看了会儿,开口:“这不就是周秘吗?我见过他穿这一身衣服。”

“呿!”郝玫毫不留情地嘲笑:“还神探呢,什么眼神啊?这根本就不是周秘,周秘的背影我认识。”

“真不是周秘?”

“真不是!”

“不是为了帮他脱罪?”

“你想哪去了?”

耿子扬表情也前所未有地凝重起来:“这也太巧合了吧?”

郝玫很肯定地说:“栽赃嫁祸。”

耿子扬白了他一眼:“你电影看多了。”

“这是现在最最合理的解释。”

耿子扬垂眸想了想,提醒她:“你和周秘关系不一般,你的证词法官很难采信。”

“我明白。”郝玫倒不会感到挫败,“我会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是你们警方冤枉了好人。”她信心满满。

耿子扬微微弯唇,有些无奈。“若真是栽赃嫁祸,应该重新排查周秘的社会关系,看有没有和周秘、邵义两个人同时有仇的人。”

郝玫把最后一口面塞进嘴里,抬眸看着他,“那就要靠师兄你了。”

接下来的十多天里,郝玫四处奔波,寻找证据,可惜一直进展甚微。这也完全可以理解,作为司法机关的市局刑侦二队,可以调集无限资源,都同样没有找到更多证据,更遑论郝玫只是一个律师。

耿子扬围绕着周秘和邵义的社会关系,进行了新一轮的排查,假设中那个和周秘、邵义都有仇恨的人也并未浮出水面。

宁非也没闲着,这段时间他一连7次提审周秘,虽然周秘死活不肯承认杀人,但一项项证据全都指向周秘。

警方从周秘家中找出了摄像头中穿戴的棉线帽子、中长款牛角扣子棉衣、针织衫和黑色休闲裤。除了这些证据,警方还在一个废弃的停车场找到了周秘的汽车,从车里面搜到了一双染血的袜子,袜子上的血迹经鉴定属于死者邵义。警察还在周秘的车里收集到几滴血迹,最后证明也是邵义的。

警察问他是怎么回事,周秘说他的车丢了。

“车丢了你为什么不报案?”警方没有查到周秘的报案记录。

“报案你们警察就会管了?你们连十年前的杀人案都破不了,一辆破车,你们会帮我找回来?”一向沉闷内敛的周秘,语气第一次有了起伏,隽秀的脸上闪过一抹怒色。

“十年前的案子?你是说周自强的案子?”宁非有些吃惊,“你和周自强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