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疼惜的多些吗?那简直就是——”李香玉说到这又气不打一处来,“嫂子,你瞅瞅,这天底下还有疼媳妇疼到这种程度的吗?就这新屋一盖,他们兄弟住下面,她一个女人倒好,独独的在楼上住着,这不是想一辈子压在他们兄弟头上,让他们翻不得身吗?”
即便在这种落后的乡下地方,男女尊卑也是差别很大,
男为上女为下,即便睡觉,也是如此。
李蔓这睡在楼上的做法,显然是李香玉心头的一根刺,让她时刻都会想到自己侄子被这个女人压了一头。
赵婶面露忧色,“是啊,这样的确不好,不过,有什么用,她玉姨,人家夫妻之间的事,咱能不管就别管了,再说,你管了也落不着好。”
李香玉闻言又要落泪,“是啊,我管什么?就是把心掏给他们,他们也当我是害他们。你们也都知道的,那小妖精嫁过来这么久了,那肚子还一点动静没有。”
赵婶点头,“这个我也看出来了,这闺女模样不错,但身子不壮实呢。”
“起止不壮实,我是怕她不能生呢。”李香玉忍不住重重一叹,上次,李蔓跟李香草一起去镇上看大夫的事,她是知道的,从那起,她就知道,这个侄媳和自己妹妹一样,怕是都不能生孩子的。
自己妹妹,她会心疼,可是李蔓,她却觉得不能生孩子,那就是她的罪过,她不能眼看着这女人让他们李家绝后啊。
“怎么会?”赵云儿失声叫道。
赵婶睨她一眼,“你一个姑娘家,别瞎打听。”
李香玉却撇撇嘴,冷笑道,“怎么不会?嫁过来也大半年了,他们兄弟四个……到现在肚皮都没一点动静,要是能生还能这样?”
赵云儿抿抿唇,赵婶也不说话了。
李香玉瞅了这母女俩,尤其是赵云儿,慢慢又开口,“这事也怪我,当初一知道他们买了那个小妖精回来时,就该过来把她回了,现如今悔都悔死了。”
“呵,她玉姨,你也不用这样,就算这闺女不能生,又能怎样?老大他们都还年轻,如今这家里也殷实,兄弟几个个个品貌出众,想再娶几个女人放在家里,不是难事。到时,她不能生孩子,还有其他媳妇呢。”赵婶安慰着,这男人有了钱,娶妻娶妾的,在她眼里那不但是正常,更是天经地义的事,自古以来,哪户人家不求多子多福呢,娶的女人越多,生的孩子越多,那福气越是大的。
李香玉轻轻摇头,“要是他们兄弟能这么想就好了。”
赵云儿心思一转,自然而然的想到李家兄弟如何对待李蔓的,那样的温柔体贴,似乎她就是他们的全部。
心里不由的羡慕嫉妒,假若她也能得到他们这样的对待?那她该是多幸福。
赵婶突然一笑,“她玉姨,你还真是操心。咱们都是过来人,还不知道吗?这男人都是图新鲜。眼下,这闺女年轻又漂亮,他们兄弟自然捧在手心里,等时间长了,新鲜劲一过,你看还这样不?到时候,怕不用你忙,他们自己就要张罗了。男人,谁不想子嗣的?”
李香玉听着,觉得她这话在理,可是,经过了这些事情,她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真的是图新鲜?
若只是寻常男人对女人的这种感情,这几个兄弟又何至于将她欺负成这样?这可是从前没有的,她连撒泼打滚都用上了啊。
“娘,你们聊着,我去厨房看看香草姨早饭做好了没有。”赵云儿面色酡红,这些话本不该在她这个未出阁的女孩跟前说的,如今,她听了,自然该自觉的回避才是。
赵婶笑着打趣,“瞧瞧,这丫头又害羞了,罢,你去瞧瞧,我再陪你玉姨说会话。”
“嗯。”赵云儿转身出去。
李香玉望着她的背影,笑道,“我就喜欢她这庄重的样,不像那个,整天的粘着男人,狐媚子似的,妖精。”
赵婶听着,自是一笑。
赵云儿从那屋出来,刚走到大门口,突然一个不明物飞速朝她砸了来,她根本来不及闪躲,脸上就是一疼,一股腐败的气息扑鼻而来,垂眼定睛一瞧,却是一大坨的烂泥,正好砸到了她的鼻梁正中。
“哎呀。”小五手拿花铲,站在花圃里,目瞪口呆的看着赵云儿,满脸无措,“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还能这么准的将烂泥砸她脸上?赵云儿不信,可看着小五那无害又无辜的脸,顿时忍了怒气,一手抹了脸上烂泥,一边强笑道,“没事,我去洗洗。”
“哦,水在这边。”小五倒不错,扔了花铲,亲自跳出花圃,走到压井边要给她打水。
赵云儿心内一喜,暗想,也许真是误会这孩子了,而且,看他认错态度诚恳,还主动帮自己打水,说明他对自己很有好感呢。
如此一想,赵云儿心里很满意,走到压井边,捧着那清水洗净了脸,然后,才对小五扬唇,露出自认为最美的笑容,声音也越发娇柔。
“谢谢你,小五。”
“不客气。”小五起身,忽地,手指一伸,颤抖的指着她的脖子,惊叫,“呀,那是什么?”
赵云儿猛然觉察到脖子处有软软的东西在扭动着,还顺着脖子不住的朝胸口蠕动着,当即汗毛直竖,吓的尖叫。
“啊,救命。”她两手朝衣服里抓着,不其然抓到一条黑不溜秋还沾着泥腥的蚯蚓,当即吓的往外一甩。
可知道是蚯蚓之后,她更是吓的魂不附体,这衣服里还有呢。
李家才起来的其他兄弟,以及李香玉赵叔赵婶都被她这恐怖的尖叫声吓的跑了出来。
然后就见赵云儿猴子似的在压井边又蹦又跳,双手伸进衣服里拼命想抓着什么,模样极其痛苦。
赵婶一见,吓坏了,赶忙跑过来,“我的儿,你这是咋的了?啊。”
“蚯蚓,娘,救我。”赵云儿花容失色,尖锐的声音透着凄惨。
赵婶好容易听清了,才知道女儿衣服里有蚯蚓,赶忙拽着她回李香玉屋里,帮她把衣服脱了,将那几条作恶的东西给抖落了下来。
光着身子的赵云儿,看着自己身上那一条条被蚯蚓留下的印子,恶心的直哭。
赵婶将衣服抖落好,再披到她身上。
“我不要穿。”这衣服上满是那恶心的东西的气味,她穿不下去。
赵婶知道女儿这洁癖,为难道,“总不能这样光着,一会咱回去再换。”
赵云儿也知此刻不是胡闹的时候,忍着恶心,边哭边穿了起来。
赵婶见女儿狼狈不堪,忍不住问,“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这东西怎么跑衣服里了?”
赵云儿盯着地上那移动扭曲的蚯蚓,心头怒火蹭蹭的往外冒,一定是那死小子干的,亏她还以为他知错了呢。
“小五干的?”赵婶问,刚才她只瞧到小五站在一旁。
赵云儿点头,臭小子,看她将来怎么惩治他。
赵婶也满脸愤怒,但还是手指捋了捋女儿的头发,哄道,“算了,他是孩子,现在咱不是跟他置气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