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说,她儿媳是个讲究人,每次她跟儿子回来住一两晚,她都要先铺上干净的被单床单,等他们走后,立马拆了洗净,等他们下次回来再用。
但老两口只有那么两间屋,还有一间就是厨房了,而李蔓现在又是个小子的打扮,老妇人只当这是一家子四兄弟,也没想其他,反正出门在外,凑合凑合,也就没再给他们另外搭铺了,只多拿了一床被子过来。
但这么一张床,睡两个人绰绰有余,但四个人的,无论怎么睡都会挤,最后没法子,四个人只得蜷缩着身子,横着睡,好在两床盖被,勉勉强强也够了。
也是白天太累了,一安静下来,都很快睡着了,直到太阳升起,院子里有了鸡飞狗跳般的响动。
李墨第一个睁开眼睛,连忙推了推身边的李言,李画李蔓也醒了,众人相继起来。
李言等先出了屋子,跟老两口打了招呼,然后,帮着打扫庭院,做做简单的家务。
李蔓倒是一个人在屋子里,慢慢的实验着她昨晚鼓捣的成果,那一碗凝固的黑汁轻轻摸在脸上,细细涂匀,慢慢的就像肌肤上原本就长的似的,那样一大块黑色胎记,自左边额头,一直沿着眼角脸颊,快到嘴角了,几乎覆盖了她整个左脸。
仔细做好之后,她拿水轻轻洗了两遍,果然洗不掉,如此才放心了。
又简单的将头发束好,检查一下没有其他不妥,她这才出了门。
一出门,就将院子里,正在打扫的李画吓了一跳,“蔓儿,你这脸怎么了?”
他忙过来,伸手在她脸上擦着,根本擦不掉,而这也不像墨汁点上去的,倒像这张脸上土生土长的。
“像不像真的?”李蔓只朝他眨了下眼睛,做了个鬼脸问。
可即便是假的,也让李画心里不是滋味,“像真的,只是这样你不难受吗?还有,这黑乎乎的东西是怎么做的?擦都擦不掉。”
“就我昨天买的几样药材啊,再加了点冬青叶,还有一大把锅底灰,这样熬制成的,普通的
tang水是洗不掉的。”李蔓很自信的说,在现代化妆技术上经常会用到的肤蜡就跟她这个很像,不过,若要彻底洗掉,也得用药。
她这样做也是为了省去麻烦,而且,这样看起来更逼真。
李画心下一惊,“那要用什么洗掉?而且,你确定真能洗掉?”这么一大片,她还真下的去手。
李蔓猛点头,另一处屋角,帮老人家搭好了鸡棚之后,李墨李言也过来了,看见李蔓,也是吓了一跳。
这时,老妇人做好了早饭,出来喊他们,看见李蔓,眼睛不由抽搐了下,还以为看错了,忙又揉了两下眼睛,奇怪道,“难道我老人家眼睛花了?昨晚看这孩子眉清目秀的,就跟画里的似的,怎么这会子一瞧,这脸上是怎么了?”
“大娘,吓着你了吧?”李蔓忙捂住脸颊,歉疚的道,“实不相瞒,我这脸上的东西是胎里带出来的,这些年也看了不少的大夫,都没看好,这不,听说京城有位神医,治这个最拿手,所以,哥哥们就带我上京城,想帮我拿掉这脸上的东西。”
“哦,原来是这样啊。”老妇人怜惜的看着她,大约以为昨晚视线昏暗,没瞧清楚,但若没有了那块胎记,这孩子得多漂亮啊,哎,可惜了。
“早饭做好了,你们赶紧吃掉,一会好赶路。”
“多谢大娘。”李蔓客气的说。
吃罢早饭,老妇人还将烤熟的几根红薯,用一个小木桶装着,让他们带在路上吃,并嘱咐着路上小心,回来的时候,若没有地方住,还到他们家来。
李蔓等人谢过,又走上车子出发。
这一路风餐露宿,辛苦自不必说。
而老家这边,因天气转暖,张家花园里的花竞相开放,美不胜收,张老夫人心情格外的好,便派人去李家,要接李蔓母子到张家小住。
但回来的人,去告诉了她,李蔓和她几个夫君一起进京,原因是李家老三失踪了,有可能卷进了京城里的官司。
张老夫人闻言,唬的不行,立刻命人将在外应酬的孙儿张本找了回来,与他说了这件事。
张本听了,也是吃惊,更有担心。
李蔓的身份,他从司徒青那儿多少知道了些,她若真是上官家的嫡女的话,可就是朝廷钦犯,私逃这些年,若再被逮到的话,不止她性命不保,这其中可能会牵扯更多。
第一项要查的便是,当年是谁放走了这个上官家的女儿?而此人身份地位只怕不会简单,否则,能在抄家灭族之罪下将一个大活人救走,谈何容易。
在神女沟这种荒闭的地方,没人认得她,她便可以无忧的生活,再则,若有意外,还有他暗中护着,也不会出大事。
可京城的话,水太深,关系也太错综复杂。
她毕竟是上官家的嫡女,其母更是当朝第一公主,曾经荣宠一时的皇贵妃容氏所生,只可惜......
但曾几何时,这个上官家的嫡女,又被太后亲自赐婚给了那时的太子殿下,也可谓荣宠至极,在京城也算个人物,怕是认识她的人也不少。
这样一去,难免不会被人认出,若再被人利用?
张本不敢往后想,连忙休书一封,差人送往京城,但小厮还未走出门,又被他叫回。
他亲手毁了书信,向老夫人告了行,便亲自赶往京城。
☆、番外60 京城
日夜兼程的赶了二十多天的路,终于在这一天的日落之前,李家一行人进了京。
即便是天色将晚,这京城里依旧热闹非常,不少的铺子前早早的就亮起了灯笼,街上亦是人来人往,好不繁荣。
李墨先下了车,找人打听了一下锦绣分号的位置,便直接驾车过去。
锦绣分号位于昌荣街十三号,跟周边的其他铺子相比,显得很不起眼,门前也显得冷清。
李墨停下马车,带着媳妇和弟弟们,刚准备进去打听,不想,里头出来一个丰腴的妇人,没头没脑的就泼了一盆水出来,幸好他们躲的快,不然,全都要倒在身上稞。
那妇人一愣,大约也没料到这个时候会有人到店里来,连忙道歉,“对不住了,客官,水没洒身上吧?”
“没事。”李墨摇头,看看身旁的李蔓,见她无恙,才又对妇人道,“请问你们这儿的掌柜的,是叫徐宝财的吗?遨”
“你们是?”年轻妇人不答反问,一双眸子细细的打量了李墨等人,眼底渐渐露出不屑的神色来,“你们是外地来的?”
“大姐,我们想找您这儿的掌柜的。”李蔓抬头又看了眼门牌,确实写着锦绣,而且里头也确实卖着衣裳和首饰。
年轻妇人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轻哼,“他不在,你们就在门口等着吧。”
说着,拿着木盆就先进了屋,里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跟谁在外头说话呢?”
“问路的。”妇人含糊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