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各大掌柜全部就任,生意已经走入了正轨,只等两位小姐回来,各方去查点了。
天上突然掉了这么一大块的馅儿饼,李蔓姐妹都有些发懵。
不过,好好的一个家,就因为皇上一句话,全没了,如今只剩她们姐妹俩,就算送还了宅院、铺子,还有这些下人,失去的人也是弥补不了。
对此,李蔓感慨这封建王朝的残酷,但对燕丹本人还是非常感激的,感激这个人的细心与贴心。
所以,和上官雪商量一下,便决定收下这些,毕竟皇家也是物归原主,这些原本就是上官家的。
李蔓和上官玉分别住进了她们小时候住过的院子。
上官玉十分激动,一进房里,看着那布置都跟小时候一样,当即趴在枕头上就哭了。
倒是李蔓,对这里也只是模糊的影像,记忆并不十分深刻,所以,也没太大感觉。
反观李家兄弟,进到上官府,感觉似乎不大,毕竟张府,甚至燕锦的王府,他们都进去过,只觉得有钱人家住的都差不多。
只是,来到李蔓住的地方,尤其知道此处以前就是媳妇一个人住的时候,那个个感觉都有些不对了。
单她一个人的主卧就分好几间啊,比他们兄弟以前住的老屋还要大一倍多,更别说,还有偏屋,供她写字念书的书房,念琴的琴房,还有照顾她饮食起居的丫鬟仆妇们的屋子,等等。
还有栽了奇花异草的院子,干净,清雅,弥漫着让人舒适的清香。
“媳妇,你以前就住这里啊?”李书满园子转悠了一番,无限艳羡的问,“这里也太漂亮了吧。”
原本,他觉得他们在神女沟的新家,就已经是最好的了,哪知,跟这边完全不能比啊。
“哦,呵呵。”李蔓干笑一声,其实,她哪里住过这么好的地方?那是原主上官玉。
李书突然靠近她,贴着她的耳朵,笑说,“媳妇,里屋那床也很大很舒服呢。”
“你睡过啊?”李蔓真心佩服他的速度。
李书笑,“才和二哥试了试,很结实呢,而且那么大,够我们一家子睡了。”
“咳。”李蔓忙白了他一眼,这院子里还有丫鬟们在来来去去的整理东西,李书这话被人听去会怎么想?
“这里客房多的很,晚上,你跟大哥他们尽可以一人一间。”
“啊?”李书一愣,惨叫一声,“不要,媳妇,晚上我要跟你睡。”
两个正往屋里送茶水的小丫鬟,听见这话,脸都红了,然后,脚步飞快的跑了。
远远的,李蔓还能听见她们清脆的笑声。
知道李蔓脸皮薄,李书也知刚才那声音喊的大了些,连忙凑到她边上,想抱她哄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晚上自己睡去
tang。”
说完,不顾他的磨缠,拔腿就往屋子里跑。
她的闺房里,李墨和李言两个坐在桌子边,沉默的喝茶,李画则坐在西窗边的小榻上,从一个葡萄架形状的笔灌子里,抽出两幅字来,细细的品赏。
看李蔓进来了,他拿着字,惊喜的问,“蔓儿,这是你的字吗?”
这些字苍劲有力,刚毅洒脱,咋一看还以为是男子所写,但细细辨认,还是能瞧的出,苍劲刚毅之外还透着女子的娟秀和圆润。
而且,这里的几幅都是如此,一看就是女孩平时练字的习作,有一幅,上头还有涂改的痕迹。
这里是李蔓的闺房,所以,李画很自然的认为是李蔓的字。
只是,李蔓的字,他见过,很清秀,一眼便能断定是女孩子写的,与这纸上的却又是大大的不同。
莫非是媳妇以前有意为之?所以,李画才好奇的问。
李蔓瞅了一眼那字,摇头,“不是我的。”
“不是?”李画似乎有些失望,“是在这笔灌里的。”他提醒着,怕是不是媳妇自己都忘记了。
李蔓一愣,再瞧这字: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
怎么这么眼熟??
李蔓忽地想起,曾在燕锦的房里,见过一样的字迹,一样的诗句,不由惊了。
这是什么个状况?
难不成,燕锦那盒子里偷藏的姑娘,就是原主上官玉?
也就是说,这小子偷偷暗恋了他大嫂?这才偷了字放在家里藏着。
于是乎,燕锦对自己的那种别扭和纠结的情绪,似乎就解释的通了。
李蔓自动脑补。
当年,上官玉被赐婚给了太子燕北,让燕锦这个从小黏着燕北的兄控有了威胁感,所以,他才偷偷摸摸的私下里找上官玉的茬儿,几次将这个胆小又单纯的小姑娘给欺负哭了。
男孩很得意,可得意之余,竟然慢慢的就喜欢上了这个被自己一欺负就哭的女孩,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不想她嫁给太子哥哥,用尽他的方法阻止,他自以为是为了太子哥哥,实际上,连他自己或许都没想明白,他其实是为了她。
于是乎,太子一案发生时,尽管会背负骂名,可他仍旧做了皇上的枪,为的就是那个她。
放了她,也等于放了他自己。
这些年,他一直沉溺在痛苦自责的泥淖中难以自拔。
他觉得对不起以前的太子哥哥,因为他尽管不愿可还是成了皇上对付太子的一把利剑,甚至在太子哥哥遇难时,他一点忙也没帮上。
燕北的死,让他很受刺激。
过度的自责下,他便渐渐的成了燕北。
是以,电闪雷鸣之夜,燕锦就成了燕北的化身。
而对于自己,他近乎孩子气的抓着不放手,也说不清留她做什么,总之,就得她留在他身边。
或许,就是曾今那种朦胧的情感在作祟。
她是上官玉,她是他曾有过的快乐岁月的见证,他那时甚至是喜欢她的。
所以,为了从现在这种自我分裂的痛苦中走出了,他才要留下上官玉吧。
想想,都是可怜的人。
应该说,皇权之争太冷酷无情,就连亲生儿子,也能算计?
哎......
将这幅小字收起,李蔓又看了其他几幅,内容不一样,字迹却都一样,其中有一幅风骨最劲,颇得李画喜爱。
李画说,若可以,他真想认识认识这幅字的主人。
是了,这是其中唯一一幅跟其他几幅不一样的,李蔓突然想起记忆中的一个片段。
午后时分,清风吹的窗边的竹叶沙沙作响。
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贴在她身后,紧握着她的手,一笔一画的在这纸上写了一首诗。
是了,这是燕北的字。
李蔓没有跟李画说出真相,斯人已逝,这字画都是他跟上官玉曾拥有的快乐过往,她不想碰触。
又将字画卷好,和过去一样,轻轻的放在了笔灌里。
李画似乎瞧出了什么,也没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