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晔站在她面前，眉头一挑。
李福极有眼色地搬来座椅，他顺势坐下，随后又命宫人端上茶具来。
李晔就摆出审讯的架势，态度却是相当悠闲：“贤妃不如说一说，隐瞒了朕一些什么秘密？”
贤妃便道：“皇上可还记得安昭仪当年怀小公主时莫名睡了十几日的事情？”
李晔眉间一拧，却只挥手让宫女太监都退下了，遂让李福带上门，单独与贤妃对峙。
贤妃继续道：“那件事是臣妾所为，臣妾对安昭仪下了蛊，而且……现在都还未曾消失。”
李晔握着茶杯的手一紧，脸色也在无声间变了。他吸了一口气，却陡然从座椅上站起，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贤妃面前。
“这就是你们蛊家对朕的报答？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跪在地上的人慢慢抬起头来：“此时此刻安昭仪正在往这里赶来，臣妾在想，皇上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以一试。想必皇上如此也知道安昭仪肚子里怀了孩子，臣妾不妨告诉皇上，安昭仪肚子里怀的……还是龙子。”
李晔脸上的肌肉抽抖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显得和善了几分，走到贤妃面前弯下腰：“妍儿为何要跪着呢，不妨坐着与朕慢慢说……”
贤妃却没有听李晔的话，声音有些强硬：“臣妾什么都不求，只求皇上放过蛊家的人，臣妾愿在冷宫过完余生。”
李晔的面色震了一下：“冷宫？”
“是的，皇上，臣妾愿去冷宫，剩下的日子与香烛相伴。”她淡静的声音中听不出一丝的怨恨和慌张。
“就算如此，你的母亲呢？她会善罢甘休吗？朕瞧着……不尽然吧。”他的口气里隐含嘲讽。
贤妃镇定自若地道：“臣妾已经与母亲谈过了，母亲会照着臣妾的意思来办，绝不会伤害安昭仪一分一毫。”顿了一下，又说，“皇上也是明白的，从古至今一直到现在，也就剩下臣妾这一代蛊家的后人。母亲想要妍儿为蛊家产下一个龙子，想要蛊家发扬光大，重新兴旺起来。但妍儿亦是明白这是不可能的，邪门歪道终究是持续不了多久的。”
李晔哼了一声，冷漠如斯：“她既明白，就知道朕这么做的原因。”
“所以臣妾才让母亲选择，是要蛊家发扬光大，还是牺牲唯一的女儿的性命。”贤妃瞧着李晔微惊的脸色，定定地望着他道：“想来母亲已经做出抉择了，臣妾亦希望皇上能够手下留情，就算您不顾念蛊家为皇室付出的心血……”
李晔伸手止住了她的话语，道：“朕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当年叶夫人救了朕，叶氏功不可没。但是当初差点害得朕的小公主不能诞生于世，已是恩仇相抵。而如今这件事……应该要重新算个账了吧？”他冰凉的双眸中满是无情之之意。
贤妃苍白的脸色整个又颓黯几分，她就知道李晔不会轻易饶恕了母亲，更不会留下蛊家这个祸害，有再度作乱的机会。借着绿莲惹出的这事，他一定会把蛊家连根拔起。而且父亲和左相，已经侵犯到他的利益，他也想拿一个人来开刀吧？但她若是受了牵连，蛊家怎么办？母亲怎么办？
她还有一个弟弟，要怎么办？
——她要保护这仅剩的血脉啊……
见贤妃那般脸色，李晔颇为冷酷地笑了一声：“朕已经忍让许久……贤妃。”
贤妃仰着头，变了脸色：“皇上，难道您希望您的龙子出什么事吗？”
李晔表情一动，但还是冷笑：“贤妃，你不会那么做。”
贤妃脸上的神色像是在挣扎着，最后她苦笑了一声：“兔子被逼急了也会跳墙，皇上，更何况是人呢？”
李晔的拳头微微握紧了：“若是你敢伤害朕的龙子，那么朕就会让整个蛊家生不如死。朕会剁碎你蛊家人的尸首，然后铺在城门外，然后命万人从你蛊家人的血肉上践踏而过……妍儿，不要跟朕斗，朕可不是兔子，被逼急了——可不只会翻墙！”
贤妃的脸色惨白的跟鬼一般，她觉着李晔的话像把刀似的，在她身上割着。又似乎能想象到他所说的话，变成了真实的场景，令她痛不欲生，心如刀绞。
“皇上，您不能那么做……”
李晔漫不经心地一笑：“为何不能？朕是天子，完全有权利把妄图伤害朕和朕的爱人，还有孩子的呃敌人一一铲除。无论——用什么手段。”他笑起来很和善，温软地像一滩水，但眼底深处透出的光亮却恍若冬日里的星子，刺得人生疼，“妍儿……你现在就可以试一试，来挑战朕的容忍度。”
贤妃终于瘫倒在地，她不能拿蛊家人的性命去赌，她赌不起！如果真的照李晔所说，他会那么做——那么就算自己成了鬼，都会是孤魂野鬼！
她终于明白为何母亲会这么急了，如今的皇上，不是当年的李晔了。
“皇上……您饶过蛊家的人吧——求您！”贤妃拉着李晔的裤脚，泪眼盈盈。
李晔却态度冷漠，一脚踢开她的手：“这怎么可以呢？朕已经无法忍受……你们蛊家人一直在朕眼前晃荡。若是之前相安无事的话，朕还可以继续无视，不过你们也真是心急……动了不该动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鱼妞专属小番外：【赶着吃饭篇】
小安子：来不及了，要吃饭了！
请忽视某只吧+ +
包子们：赶紧的，娘，再晚要被吃光了
某只一脚= =
小安子：……
突然发现这章居然木有小安子的出场！！！不过小李子好帅啊，星星眼= =会不会太坏了点捏？【亲们赶紧捧着鲜花来跟鱼妞哈皮吧~】
☆、鱼妞更新了
贤妃瞧着李晔,想到当初自己与他的初遇,母亲带着她来到宫中,然后她就瞧见树下一个小男孩,穿的精致华丽，生得跟瓷似的白净。
母亲带她上前去,男孩笑了下,她就有些慌了。
后来母亲离开，留她跟他独处。
男孩立刻变了脸色,把手中的书放下,遂搬来把椅子,踩在上面，环着胸盯着她慢腾腾地道：“你就是蛊家的孩子？”
她当时很紧张：“我、我是……”
男孩冷不丁一笑，语气跟冰似的：“怯弱胆小,跟她相差甚远，不过——”他忽地勾着唇，猛地跳到她跟前，一只手摸住她的下颚，“这样，也好。”
说完，就一甩头离开了。
贤妃想到那时的场景，似乎还记忆犹新，当年的李晔小小年纪却已是如此聪慧，更何况是如今手握大权，执掌天下的帝王呢？
她有些后悔，自己不该那般鲁莽去试图威胁他。
可面对着眼前冷硬森寒的男人，她还能怎么做才能挽救她的家族？贤妃想了想，便朝着李晔磕了个响头：“求皇上手下留情，饶过蛊家吧！”
“抬起头来。”李晔清冷的嗓音。
贤妃拭了一把泪，慢慢抬头。
李晔低了低腰，用手指自她下巴一粘，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