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哽咽一声,低下头,不敢出声。
秀锦摸不透这人,而他却将她透析得清清楚楚,指尖抚摸着她的额头前留住的刘海,那发丝很软,很滑,手感极好,他用两指拿起一簇,放到鼻尖嗅了一口,遂后便感受到指尖下人身的颤抖。
她很害怕很害怕,她被捕兽的铁夹子给卡住脚,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猎人将她捕获,装进封密的网里。
秀锦小心呼气,男人此时松开了掬着发的手,眼光从她眉目鼻下一直滑落到嘴上,随后笑了下,俯首,唇落在眼角,“别怕……小乖儿……”
这个不算是吻的吻把秀锦惊呆了,她整个人仿佛被雷狠狠劈中,一瞬间秀锦甚至都忘了恐惧,猛地一下蹿起来,不曾想她窝缩在这窄小的桌子底下,人一往上头顶就撞上桌板下面,她哎哟一声!
这连续撞了两次,即便是铁头功那也得有所影响,秀锦一时没能醒神,昏昏糊糊地倒回男子的手臂里。
一道低闷的笑声如雷雨前的沉压,喉音磁性:“小乖儿越来越有趣了。”
秀锦的意识模糊不清,耳边隐约听到男人的说话声,什么越来越有趣,什么小乖儿,秀锦有名有姓,被男人叫做小乖儿的感觉就像是被当做一只宠物似的。
秀锦不由联想到方才起他的态度,再一回想她曾经养过小猫小狗时自个的态度,她愈加觉得……这人是拿自己当宠物看待了。
她不明白……
泪眼盈盈地昂首,秀锦发出极小声的颤音:“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男子一双眼阴暗幽柔,细长细长的,听得她的问话,笑起来似是魔魅。
他朝她脖子里吐了口气,秀锦敏感地缩了缩脖子,眼里逐渐漫上惧怕之色,她不懂,完全不懂他意欲何为……而男子似乎并不打算告诉他,单只愉悦自己,她的意愿大概是完全不重要的男子盯着她:“你是最像小乖儿的,你叫什么。”
秀锦从头至尾都是云雾缭绕,她简直想要喊娘!
她平素都看不懂眼色,而现下却是看懂了。
秀锦小声答:“秀锦,兰秀锦。”
“好名字。”他眯眼笑了下。
秀锦看他,下意识地觉得,她或许报出什么名字来,他都会说好名字。
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这样子……
就像是逗弄宠儿时随口的一句。
秀锦要抓狂了!她不要被当做宠物啊!
☆、第九章
男人一双眼瞳如点漆,黑仁乌亮,宛若一潭深泉,沉邃不可见底。
秀锦被禁锢怀中,根本无法动弹,一双眸子泪盈盈地凝望他,身子打颤,不敢说半句话。
也不知他就这么抱了她多久,秀锦的身子都全麻了,特别是抱住桌柱的手臂,圈得太久,累得她都想放下来,但秀锦怕一放下,这古怪男人就会把她从这个藏身地给抓到外头去。
秀锦搞不明白男人这样做究竟是想要得到什么……
他现在就这样抱着她,这桌底下狭窄不说,这样的姿势维持起来想必也很艰难吧,可他却格外惬意轻松……
秀锦不知道他要抱着她到什么时候……
紧绷的神经绷久了,盛极必衰,秀锦又是一根筋直路通到底,很快的,她因这怀抱亦似男人的声音那般沁凉,头挨着肩头,挨着挨着,忍不住就松懈下来……
她好想睡。
这男人身子好凉,夏日里舔着,身上午睡过后那股黏糊糊的热气似乎都被他驱散。
秀锦的脑袋搁在臂膀上,水灵灵,湿润润的大眼眨了一下。
从恐惧到疲倦再到好奇,秀锦转变得很自然。
她不得不总是去看男人的脸,因为她从未见过一个男人,居然能生得这么漂亮。蓉嬷嬷说过,宫里一些太监就生得比女娃儿还白嫩好看,难道……他是太监?
蓉嬷嬷还称呼那些太监作阉人,顾名思义为齐根断的假男人。
秀锦听得稀里糊涂,蓉嬷嬷只是不明所以地笑了笑,还说了,内廷里的宦官,多半都十三四便入了宫,没尝过女人滋味,私底下会搞一些对食的活儿解渴。可一般来说,并非每个太监都有对食的对象。一些没品级的连重要的人都伺候不到,负责杂役奴仆活儿的太监,多半寻不到逞心如意的对象。
这宫女也是要挑的,莫说一些有姿色,巴巴就等着皇上驾车辇来回一趟,运气好还能撞上,比跟个没前途的太监私下胡混的强。
蓉嬷嬷说的这些,秀锦隐约是有点知味,仔细想,又想不明白。
然此刻,秀锦脑子里忽地就冒出个荒唐念头来,难道……这人……是想找她做对食?!
这惊悚的念头可把秀锦给震傻了,偏偏这时候,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
她猛地低头,小腹一缩,只感到一阵兴味盎然的眸光正锁住她。
秀锦有些尴尬,她手松了松想要往下按住咕噜叫的肚子,又怕一松手就被他给捉住,这让秀锦陷入左右两难的境地,她犹豫着是不是要和他说一下,让她先吃个饭什么的……
男人忽地笑了声:“……小乖儿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说着,男人就用手臂揽过她的腰,秀锦愣了愣,就感到身子被强力的一股拉力给拽出去,她平稳下来的心立马一紧,大叫道:“不——不要吃了!”随着她话音刚落,秀锦的双手脱落,身子被男人强有力的手臂搂着,从桌底下出来。
她原以为她紧抱着桌柱就无碍了,不曾想男人的气力已经大到这种地步,那这么说……刚才在桌底下他就是在逗她玩?
若他有心,要把她将这个可怜的躲藏地弄出来其实十分简单,他不过,就是在瞧着她这只小宠物到底能躲到何时。
——是如此么?
秀锦心颤不已,她降下去的恐惧又再度升上来,并喷涌如泉,灌满全身上下每一处流动的血液里,她身子激烈地打颤,当她脱离这个能够让她暂时安命的窄小之处,变成这空落落偌大的囚牢,秀锦发了狠。
她一口咬上男人的肩膀,手胡乱地捶打此人的胸口,试图让他感受下疼痛的力量,以此来证明她还是能够反抗的,你别想轻易就制服她,认输吧……
“小乖儿不乖了。”他一声低哼,竟是笑着,清凉如水。
秀锦还没反应来,下颚就被人钳住,嘎嚓一下,她感到一阵巨疼从颚骨里传来,一下子令她泪满双眸。
“我像是坏人吗?”他卸下她的下巴后,眼神温柔地瞧着她,问道。
秀锦整个人除了发抖,脑中别无他想。
“你要像以前一样乖点……不要动不动就伸出爪子来,赶明儿寻人把你的牙拔了,你这就会乖了吧。”他自顾自地说着,随捉起秀锦的一双手,掰开她颤抖僵硬的手指,指尖沿着修剪的圆润漂亮的指甲上摸了摸,嘴角露出丁点笑,“这儿倒是修过了,省得我叫人给你剪了。”
这、这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