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承认,舒婷的这首《致橡树》,一直是我最喜欢的情诗之一。
“不,这些都还不够!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高中语文课本我每每读到这一句,都是无比激动,却又说不出来为什么,后来年纪大了,谈了几次恋爱,愈发理解和喜欢这句话,我和我的爱人,我们互相尊重而平等,不离不弃,但我们是互相独立的,拥有各自的空间,我和我的爱人,做为树的形象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
最讨厌每天粘在一起,见则同吃同行,离则视频短信电话不断,仿佛一刻不相对,便抽了灵魂死了去,那样累而痛苦的爱,是我绝对最不会要的。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我有我的红硕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我越背越激动,声音越来越高昂“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这才是伟大的爱情,坚贞就在这里,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脚下的土地。”
待到背完全诗,我已是心潮起伏,高过这千仞绝壁,冷不防又一次对上重瞳的双眸。
他双眸流转,四瞳灼灼,隐隐而现“丫头,第二次问你,这‘爱’是何意呢?”
我一时哽咽,我忘了两千年前没有‘爱’字,该怎么解释呢?
我脑海里想出千百种解释和回答。
但是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他,我忽然无法坦然的解释。
重瞳却似乎并不想从我口中求得答案,他悠悠地回转身,却并不动。
他忽然回转了头。
他回转头看着我,嘴角刹那勾起一弯笑,然后是眉梢,然后是眼角,渐渐渲染开。他笑
18、神女峰 ...
得那样温暖美好,好似太阳出朝霞,芙蕖出渌波。
原来这个男人,也是可以笑的。
这个男人,笑起来的时候,原来这般最动人。
只十几秒,然后他复转回头,起步前行。
看着他的背影,和他背上的瑟,我六根里刹那生起各种莫名的欢喜与哀愁,八风凌烈,萧萧肃肃,顷俄如玉石崩散,散入五脏七窍,却是再也挥不去,解不清。
19
19、桃花夫人 ...
自从神女峰之后,我与重瞳之间气氛怪怪的,言语交谈也少了许多。
虽然无话,两个人的步子却越走越慢,以往只需半月多的行程,竟然走了两个月。
终是峡尽天开朝日出,山平水阔大城浮。
眼前这座,高约五米的城墙,且有严整的护城河环绕,这种大城是这个时代很少见了,我抬头努力辨认,终认出城门上大大的一个“郢”字,汗颜,变成简体字我也不会念,我真是一枚工科民工啊。
“念‘yǐng’”重瞳看出我的窘境,在我身边淡淡地说。
虽然我不认识郢城,但当我走进郢城,行走在的街道上时候,却有莫名的熟悉感,我21世纪的家乡人们喜欢称之“楚天”,自诩为古代楚人的后裔,在我家附近,有一个旅游景点叫“楚城”,里面依照春秋战国时的楚国都城,建造了各种仿古建筑,楚市,楚舞,楚乐,还有仿楚国章华台而造的楚天台。从小到大,我最爱爱着古装的工作人员表演楚人居家,祭祀,礼乐等等场景。
这里的一切,和楚城里的是那么相仿,而且郢城百姓们的语言,也接近与我的乡音,我多少年不曾说出口,却永远熟悉地乡音。
“这里是楚国么?”其实我猜得到答案,我却按捺不住想确认一下。
“郢是楚都。”
果然果然,这里是荆楚大地,我踏上了两千年前的荆楚大地!
我回家了!!!
“丫头这么高兴,可愿同我去拜访一位故人?”
“好呀!”去哪都好,家乡的每一处土地,都是美的。
但这地方也太美了吧,一栋典型楚风的小楼,楼前楼后种满了桃树,正值春末,人间四月菲芳尽,别处的桃花早已落尽,这里却仿佛迟了世间一步,正是落英缤纷,一片片粉红弥漫了双眼,好似带着LOMO风格的仙境。
我兴奋地穿梭于这桃花林“这里桃花真美啊,重瞳,你这故人,可真住着一个好地方。”我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酸味“我猜你这个故人啊,肯定是个女人。”
重瞳微微点头,算是承认。
“不会是那个什么阿骊吧?”一下子我的高兴劲全没了。
“不是,是一位长辈。”重瞳顿了一顿“她叫桃花夫人。”
桃花夫人,我隐隐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
重瞳轻叩门环“夫人,晚辈重瞳拜见。”
顷刻,吱的一声,门开了一道缝,探出一只手来,这是一只极细的皓腕,轻巧地拉开门,紧接着露出一女身。
重瞳朝他,弯腰一拜。我也赶紧朝她鞠了一躬。
我低着的头,看见她她的腰也是极细的,细到仿佛轻轻一推便会碎
19、桃花夫人 ...
掉,一块翠琅饰于腰间。
她双膝微屈,微微还了一个礼,熏着木香,罗衣飘飘,轻裾随风而起,真忍不住想拉她一把,怕她会轻盈盈飞回天上去。
我和重瞳方抬起头,看见了她的面。
虽然我从重瞳口中得知桃花夫人已年近五旬,但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额上带着桃花胎记,她的美,不同与我见过穆姬的美,这是一种因为清瘦窈窕而显尽女人的“轻”和“巧”的美,绽放的桃花有多美,她就有多美姱容修态,顾盼光彩,谁看了都会生出一种呵护怜爱心。
她看看重瞳,又看看我,并不言语,纤纤素手欲合上门,似乎要将我们拒之门外。
重瞳右手横在门缝间,不让女子关门。
“重瞳公子,妾身不会给她墨结草。”桃花夫人的话也是细细地,轻飘飘地,仿佛无根无芽的花。
墨结草?这个我忘了一年多的名字,又被重新提起,我的心又是一沉,重瞳与我这二十八个月,并非无意而行,而是有意来郢城?难道真有墨结草?墨结草在这个桃花夫人手里?莫非又有什么恶战和蹊跷?
莫非,重瞳又骗了我?
想得越多,我的心沉得越厉害。
“你们快进来。”桃花夫人忽然改口,左手拉住愣住的我,右手拉住重瞳,将我们顺势扯入门内,自己却踏出门外,牢牢将大门反锁。
“别出声,有人要来了。”重瞳告诫我,他的神色一点也没变,完全无视我的愤怒,伤心与迷茫.....
却听得外头一阵击鼓之声,和着鼓声,似乎有一人且鼓且舞,我感觉到一门之隔得桃花夫人,呼吸越来越急促,这种急促不是慌乱,而是愤怒。
舞未停,却被桃花夫人所打断“够了,王弟在吾门前跳万舞,是为何意?”她连叱责与愤怒,都是这般细声细气,清丽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