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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气妃(4)

作者: 忐忑辗转 阅读记录

又是什么好?谢福儿疑,见他朝门外走,也要跟上去,他却转了颈子:“还有事没了,你先等等。”悠悠然然走出门。

谢福儿不敢忤逆,乖乖坐等。

等了小半会儿不见动静,她正想探头出去,那名又白又骄的长随已经提步进来,旁边跟了两名精庐小厮,端着食案,上面置了茶壶木盅。

长随依然面无表情,只叫小厮斟满一杯茶水递给谢福儿,自己则手持鸡毛短笔,在一簿小册上勾画,张口问:“谢太傅之女谢福在?”

谢福在是谢福儿在官场用的男名,事败返家后,谢福儿早恢复了本名,这会儿一愣:“谢……福儿。”

长随摆摆手:“好了好了,福儿也好,福在也罢,总归是谢家长女,没错吧?”

谢福儿:“嗯呐。”

长随又上下打量:“芳龄?”

谢福儿顺嘴答:“年十七。”

长随提笔,依话记录下,翻过一页,又问:“有无隐疾、传染病以及不雅症,例如脚气、狐臭、口气、鼾症?”

谢福儿呼吸一顿,会意过来:“这是做什么?学生要走了。”

长随上前便将她手肘子一拽,目光一闪,却缓了口气:“精庐内定期统计学子各项近况,替小的家主人,录一份名单,往日里头你们精庐也不是没做过。”

谢福儿这才缩回坐下,呡了几口茶水,擦擦汗,掩住尴尬。

长随与谢福儿互相拉扯了一把,脸上似有掂量,攒了眉,似透出一股子忧心,笃定出结论:“谢小姐是个力大之人。”

这也是核审内容之一?谢福儿努嘴,不可置否:“如今物阜民丰,学生家里伙食还行。”

长随端起壶,又斟一盅,这回亲自递了谢福儿鼻下,见她饮下,才舒缓脸色:“谢小姐坐着不慌,您家先生还有交代,稍后便来,若是疲了,”一指室内角的一张青木卧榻:“在那儿歇歇也成。”

谢福儿笑这侍从小题大做,没过半盏茶的时辰,笑不出来了。

*

之后发生的事,宛如行走在云端之上,飘飘忽忽,迷迷瞪瞪,雾漫天,纱满地。

身在浩然无邪的国办学堂,里头都是单纯清白的莘莘学子,文隽儒雅的君子师长,哪会有半点防范心?

混沌间,头重脚轻的谢福儿感觉自己头发热,脚发虚,莫非是头伤复发,引出了热症?

她摸上了那张卧榻。

卧榻只是供精庐师长小憩,并没搭盖,设得简陋,床板子冰冰硬硬,她却像跌进了龙床一样,张开四肢,躬躯阖眼睡下。

不知是梦是醒,谢福儿察觉有人进来,在自己身下垫东西,软细缠绵——真正是舒服,惹得她睡意又深了几层,还听见那名长随的声音在遥远处响起:

“哎喂……垫厚点儿……仔细我家主人硌着了……枕头多拿两个,被单子也找一床来……我家主人有风湿……吹不得寒气……凉了腿脚唤疼叫你们人头落地都是偿不了的……”

随即,天地都安静下来,本来就静谧的午后书院,空气都停滞了。

门口一阵阵齐整步伐,自头顶上汹汹踱来,传到耳里,似是武人穿的钢靴,将砖石地踩得铿锵响,间或夹杂着盔甲碰撞、兵戎摩擦之声。

谢福儿失笑,这是做的什么梦……

屋外嘈杂陡然停住,安静下来,感觉就像是……将这座厢房密密牢牢地围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谢福儿好像被什么抛了上去,又跌下来,一高一浅的,上上下下,热热乎乎,胀胀紧紧。

迷糊间,又觉得自己成了一朵大喇叭花,开得正盛,一只大手将自己从泥地拔出——根茎脱离土地的那一瞬,仿佛针刺斧绞,一阵撕痛!

她大叫一声:“啊——!”

那人拔花的力气小了些,却还在锲而不舍地拔,更是钝刀子割肉一般。

谢福儿卡在半截子泥土里,出不来,又再回不去了,痛极飙泪:

“要么快!要么滚!磨磨唧唧疼死姐!”

那人再不惜力,一柄偃月大刀挥就杀来,将谢福儿连根带茎,齐刷刷隔断!

她痛昏了。

不过也不算吃亏,她记得在昏前,火速抓住了那把大刀,狠命掐捏了一把,一柄本又热又硬又粗又壮的巨刃快速消靡了下去。

估计短时间内,那把大刀,再很难残害别的花花草草。

那日没完全醒,眼睛都还没睁开,谢福儿就被人进来搀起,被撬了嘴,灌了什么东西,黏糊糊的苦得要命,跟前几天养伤时喝的药差不多。

她闭着眼呢喃:“什么鬼东西……”

“避子汤。”有人将她鼻子一捏,哗啦啦将一碗液体灌得底朝天,公事公办地清晰吐出。

谢福儿的意识,一下子就醒干净了。

作者有话要说:O(∩_∩)O~

☆、进宫?

来几发就是好啊,纾解了朝堂上积攒多日的郁卒,闷气一扫而空,通体舒泰。

这是某人那日出了五二精庐后的心情。

七名羽林郎尉拢剑摁鞘,四面扩散,融入人群,保持视线内的安全距离。

带队的光禄勋头领见皇帝站在精庐门口,叉着标致俊挺的狗公腰,正在展臂伸腿、摇头晃脑地舒活筋骨,迟疑俄顷,上前喊住那名白瘦骄长随:“胥大人,皇上劳累了,下官可要叫太仆那边的人备马匹和厌翟车?”

胥不骄循目一望,这隔得几丈远,都能见皇帝两颊泛出汪汪两团红晕,精神旺健多了,挥挥手,十分窝心:“先不用,刚完,许是还得回味回味。”

光禄勋得令,退下。

主子快活自己也欢喜。

胥不骄上前,按天子在外的称呼拢袖奉承,:“郎主好身子骨,有如神助,八个小青年都是赶不上您的。宫里头也不知怎么会传出那些荒谬流言,英主难当哇,少去几趟后宫被人说,多去几趟,还是得被人说。”

话没说完,脑门子上闷声一响,狠挨一记。

皇帝仍是一袭青衫素带、衣冠楚楚的师长装扮,听了这赞许,丝毫不喜,反倒用扇子骨将这侍从脑壳拍得脆响,眼皮一动,眸色漠淡:“拍马屁也得事先过一道脑袋,什么八个小青年都赶不上?牛皮吹大了就成了埋汰人。”

胥不骄噤声,再不敢言语,却见皇帝稍一凝思:“两三个小青年,那绝对还是赶得上的。”

胥不骄嘴一歪,暗下嗤鼻,恭敬道:“郎主,不骄这就叫人去备车。”

皇帝阻止:“叫南军那些人先在后面跟着,跟远些。天色尚早,天气也好得很,散散步,我现下腿脚像谁给加了把薪火似的,一身的力气用不完,走到正街再说。”

正街离这儿还有好几里的路呢。

胥不骄苦笑,说您胖,您还喘起来了,真不嫌累了,您是牵一处动了全身,精神劲上头了,想那谢家的千金也不见得比宫里的好多少,可家花不如野花香啊,只好朝后面挥挥手,给光禄勋示了意,自己也跟在后方三步之遥,伴着走了几步,情不自禁又关询起来:“郎主今日兴致难得的健好,看来那谢千金……极合御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