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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气妃(8)

作者: 忐忑辗转 阅读记录

谢福儿贴住墙角壁面,抱臂缩身,眼见着老院长耷着佝背出来离开了,再挺身一瞧,室内只有那贱人一个了。

一股子火往嗓门直涌,她撸起袖推门而进。

亏这藉由职衔便利染指女学生的可恨贼徒,竟然没半点羞耻和恐慌,这会子坐在老院长的书案后方学士椅中,只眉峰轻轻一攒:

“怎么也不叩门。”

谢福儿想不到他这样气定神闲,积得几尺高的火气一下子就灭了。

按照常理,就算凶嫌心里素质再强悍,见受害人突然闯进来,多少也会有个反应。

他静如潺泉轻风,谢福儿琢磨不透,动摇了。

当天那人,……莫非不是他?

说起来,她也只是猜测,那人的相貌,压根儿没瞧清楚啊。

一名师长在书院诱|奸女学生,这可得需要多狂妄,做了不跑,还敢回来……本朝律法言明,奸|淫|妇人的罪责,重可到流徙,轻也是坐监。

他是教化育人的师长,明知故犯,对象还是学子,更是得罪加一等。

一般人,该不会这么猖狂吧?

况且,生得还这样体面。

他的如虹气势,让谢福儿把自己原先的推断推翻了,竟不战而屈,呐了一句:“喔,学生忘记敲门了。“

面前男人皱皱眉,却挺大度:“冒失小鬼。下回注意些,这回外傅就不计较了。”

哪儿有凶嫌能这般气态悠然?

谢福儿更是迷糊了,情不自禁垂袖:“多谢外傅不计较。”

外傅徐徐问:“来这儿,是找为师?”

谢福儿喉咙一紧一涩,不管是不是面前这人,必定也与他脱不了干系,就算脱得了干系,他也是最清楚当日状况的。

不从他入手,哪能寻到那贼子?她不顾师生礼仪,靠近案前,却还是不敢大声,静悄悄试探:“那日学生在外傅的厢房,后来不慎……晕了,在外傅卧榻上躺了小半时辰,起身后不见外傅踪影。这事,外傅可知?”

外傅盯住面前少女,眸光沉沉,若有所思。

这令谢福儿呼吸不顺,这人,真的会是不法之徒,亦或是不法之徒的帮凶?

外傅望着谢福儿半晌,才开口,浅浅温煦:“为师,只是个代课的。”

言下之意,他那日与谢福儿分开后,也就走了,并没在精庐多呆。

谢福儿声音一提,不信:“可那日,外傅身边的长随,给学生送过茶水,学生怀疑那茶水不同一般。”

外傅还是温煦:“为师,只是个代课的。”

言下之意,他不过临时领了这份代课之职,来去匆匆,根本没辰光也没本事做手脚。

谢福儿恨恨:“可!外傅离开屋子之前,说过有事情没完,叫学生等,外傅后来没回来吗?”

外傅温煦如故:“为师,只是个代课的……”说着一停,补充:“还真没回来。”

谢福儿见他不配合,也实在确认不了究竟是不是他本人干的,心里一慌,眼眶子红了。

可恨那日醒来后,仍是晕晕乎乎,也没考虑那么周全,一瞧自己受害,镇定下心绪不让阿赏发觉,赶着回家都已经算是极限,哪儿还记得将那壶余下的茶壶带走,叫人看看有没有掺迷药。

吃了这一记闷亏之后,她没哭,可现在知道这事很可能得要成无头公案,一辈子或许都不知道行凶之人,她气不过。

岂有此理……

这副身子十七岁,上一世,她也才活到了十五,比现在可还得要小两岁。

她现如今,不折不扣就是个萝莉身子里装着个更小的萝莉啊!

虽然那时代讯息发达,十五岁懂的事不比这时代二十五岁懂的少,但到底都是光说不练,一片白纸,统统没试过啊!

这叫她情何以堪。

外傅眼皮子一掀,略有所动:“你哭了。”

这么一说,谢福儿哭得更凶猛了。

他还真没试过女人在面前嚎丧,见了自己,一个个笑都来不及,要么娴雅端庄,要么绰约多姿,拿最好的精神状态迎接自己,一时屏住气息,豁然站起来,隔着办公案桌,对准她弯下腰。

谢福儿两眼雾沙沙地看他,当他发了人性,要安抚或者告诉自己真相,却见他将放在下面的案卷抢救过来,温和道:“你哭归哭,旁边去点儿,不要把精庐的阅卷哭脏了,这是要呈进宫里的。”

那些试卷是每季度由精庐从优秀学子中挑出来的,定期送去太常署,再精挑细选一道,择出人才,末了呈给皇帝亲阅,以此为途径,拔擢国之栋梁。

谢福儿哭得更大声了。

朦胧间,她见外傅坐回对面的学士椅内,不知道是不是不耐烦了:“你有什么话想问,直接说就好,不必像刚才那样故作试探,遮遮掩掩。你要是大大方方,为师说不准脑子灵光了,还能记起些什么。”

当皇帝的,最厌憎的就是底下人支支吾吾,说个熊事儿还得绕个九弯十八曲,烦了,一律拖出去剐了,可没这好耐性。尤其现下被她泼妇般一哭一闹,心里堵住了一般,极不通畅。

原来是怪自己问话问得太绕。

谢福儿揉揉泪眼,吞下猫尿,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隐瞒,直接挑明了也好,还能观察观察他动静,也不怕丑了,鼓鼓气道:“那日外傅离了屋,学生饮了茶,后来被迷昏了,再后来学生就被……”

到底还是不好意思讲出口。

“被如何了?“外傅眉形一顿,托腮疑问。

谢福儿闭上眼,捂脸:“……就被人迷|奸了!”从指缝偷望对方反应。

话甫一出,外傅一跃离椅,宛如蛟龙,愤愤拍桌:“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堂堂天子脚下的国学书院竟出了这种事!“

谢福儿见他义愤填膺,若非演技过人,那就绝对是真情表露,心里疑团更大,难不成还真是不关他半点事?只见外傅泄怒完毕,又缓缓坐下:“你可告知家人了?”

“没有,这是丑事,学生不愿伤家人的心,想要私下先查一查那害人者。”谢福儿咄咄。

外傅摸下巴:“不好办,这么多日了,就算逮着那贼子,也难说清楚。况且你当时被迷得晕头,别说长相,连那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一顿,道:“唔,自然是男。”

谢福儿一怔,确实如此,现代有基因技术,这年头有什么?

自己怕被家人发现,连亵裤小衣都叫阿赏埋了,就算抓到了,怎么将那人入罪……可还是得将那人找着啊。

她慨然:“所以才要从外傅这边打听细节。”

外傅眉皱得似沟壑峰峦,拿定主意:“那你回忆一下,那人有个什么特征,虽说看不到脸,毕竟你二人也算亲密接触过,看你记不记得他身上可有创口,身型如何……这样方是能够按迹缉凶。”

当天被迷得连是不是猪在身上拱都不知道了,哪儿知道那人身上有没有疤。

谢福儿一回忆,脸蛋涨得酡红酡红,半晌嗫嚅:“有处特征,也不知说了有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