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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内掌柜(19)

何秀娥手里的纺线锤是动物骨头做的,两头粗,中间细,当中有眼,插有一个竹钩。家里搓麻绳都是用拿它出来捻线。

这个纺线锤是娘的,现在大嫂在用。

纺线锤又叫“拨浪锤”,利用旋转原理,将松散的线麻缠转成麻绳,做好的麻绳大都用来纳鞋底,或穿盖帘,再就是捆扎什么,结实得很。

何秀娥纺线锤是牛骨头制品,入手光滑温润,包浆均匀,至少有七八十年的历史了。

这纺线锤是娘从娘家带来的,是姥姥从前用的,从废墟中捡来的,唯一的念想!华珺瑶从小就看着娘用它搓麻绳,有时也用它来加工棉线和羊毛线。

华珺瑶则盘腿坐在炕上抓耳挠腮的看着前面铺的稿纸,感谢信,憋了半天一个字都没写出来。

“啊?”华珺瑶单手托腮,望着窗户,出神地看着上面的报纸。

“报纸!”华珺瑶眼前一亮道,“有了。上面的官话、套话有的是。”

马上从樟木箱子里拿出一沓报纸,人民日报的,解放军报纸,还有几本红旗杂志。这些报纸都是二哥拿回来的旧报纸,糊窗户用的。

就这样报纸一句,杂志一句,解放军报纸一句,一封慷慨激昂、热血满满的感谢信出炉了。“娘,您看看。”华珺瑶下了炕,拿着信递给年菊瑛道。

年菊瑛抖了一下信纸面向阳光看了起来,频频点头,“写的不错!”

华珺瑶有些蒙圈,就这还不错,她都不知道自己写的什么?

无论如何过关了。

年菊瑛看着她,缓缓地说道,“等你哥回来,替你送过去。”

“呼……”华珺瑶长出一口气,还好不用自己送。

年菊瑛看着她摇头失笑,“这回该听话了吧!”

“听话,我一定乖乖的。”华珺瑶出了房间提溜着还活蹦乱跳的兔子,“娘,这一只兔子不够吃,要不我上山再逮只兔子。”

“行了,一只兔子就够了,现在雪化了,稀泥地,上山的路不好走。”年菊瑛想也不想地说道。

这下子华珺瑶想作弊都不成了,算了,明儿再上山吧!

“你把兔子撂下,我去剥。”年菊瑛停下手,从织布机上下来道。

“娘,我来吧!”华珺瑶笑着说道。

“一个小姑娘家,这事还是我来吧!”年菊瑛说道。

“不就是杀兔子吗?我可以的。”华珺瑶不由分说的提溜着兔子看着她道,“哦,对了,这兔子打算怎么吃?”接着提议道,“铁锅炖了,贴饼子怎么样?”

“好啊!”何秀娥高兴地说道,“正好我着面等着蒸窝窝头!一会儿先贴饼子得了。”

“正好,你们忙吧!我去剥兔子。”华珺瑶提着兔子去了后院。

第20章 挑水

年菊瑛重新坐回织布机上,轻叹一口气。

“娘,看样子小姑子真的没事了,娘您应该高兴啊!”何秀娥手中的纺线锤滴溜溜的转了起来。

“高兴,高兴。”年菊瑛苦笑一声,手中的梭子,又像小鱼一样,来回的穿梭。

何秀娥抿了抿唇,张了张嘴,最终在心里轻叹一声。

华珺瑶脑子里现在想的是,手中的兔子怎样变成美食。

她的手法干脆利落,将兔子的毛皮完整地剥了下来,挂在了后院的竹杆上,等稍微阴干些硝皮,给爹做护膝。

年轻的时候打仗,生活艰苦,爬冰卧雪,自己又不注意,人老了各种后遗症就出来了。

兔子就一只,不多,内脏也没舍得扔。把这些都清洗干净,可以切了一起炖了凑数。春季兔子也干巴巴的,连肚子里的板油也不多。

和这年头人一样肚子里都缺油水!

将端着处理好的兔子,华珺瑶进了厨房,看见厨房水缸里的水,只有半缸,估计因为今天早上上山找她,大哥没时间挑水了。

趁着娘和大嫂还在堂屋织布纺线,将水缸原有的倒进盆盆罐罐中一会儿洗菜用了,然后从门后拿出扁担和两个水桶道,“娘,我去挑水了。”

这时候农村连压水井都没有,就别提自来水了。村里吃的都是井水,小村庄有一两眼大口井,大村庄也不过三五眼,大约千多人喝一口井的水。

打水,小户人家用陶罐,大户人家用木水桶,提水用井绳或钩担扁担:木扁担两头钉铁链构的扁担,井绳提水简单,钩担扁担提水有巧,尤其是提木水桶。

打上来的水,小孩抬大人挑。家家户户都有粗瓷水缸,小水缸盛两挑水,大水缸盛三四挑水,缸里放水瓢,缸上盖帘子,会过日子的人家,水缸里是不能没有水的。

落后原始的年代,喝水需要付出艰辛的劳动,但也锻炼了人的生活能力。

挑水华珺瑶就当锻炼身体了。虽然艰苦,却有一个值得骄傲的是那时的水绝无污染,碧水蓝天,天热了到清河洗澡。山里的泉水两手扶地,爬头就可以喝,甘甜凛冽透心凉,好受极了.

“挑水这事是男人的活计,一会儿让你大哥回来干好了,水缸里的水还够用。”年菊瑛闻声在屋内喊道。

“不碍事,娘您忘了我力气大。”华珺瑶说着挑着空桶出去了。

年菊瑛追出来拉着扁担道,“别去,万一遇见人怎么办?”她慌乱地又解释道,“娘不是那个意思?不是怕你丢人,我是怕你受伤。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娘不是那个意思。”

村子中央有一口方井,去挑水肯定会遇见村民的,年菊瑛怕女儿受不了村里的闲言碎语。

华珺瑶轻轻一笑,云淡风轻地说道,“娘,我总不能一辈子不见人吧!”说着轻轻拂开年菊瑛的手挑着空桶跨过门槛出去了。

梨树沟的先人们对建房布局和街道设置都有明确规范,东西为街,南北为巷,不通谓胡同,全村共有六街八巷十八胡同,古旧街巷,街宽3至4米,巷和胡同宽约2至3米,这些窄窄的街道,全为青石铺就,其大小不等,形状各异、乱石铺锦、巨细相间,高低俯仰,结解曲伸,纵横交错,如诗如画。这些明清古道,追溯其历史多达五百载,少有三百年,岁月沧桑,人来畜往,每块石头都被磨得细腻光滑,铮铮亮。

华珺瑶自然选择小巷走,没走大街,不是怕什么?而是觉得没必要。

走进这些街道,幽静而深长,古朴而典雅,仿佛走进了历史。

华珺瑶本以为天冷,又是大半上午的,应该不会遇见什么人,正自得地打算挑着空桶回去忽然感觉走不动了。

“我帮你。”原来扁担被人拉住了。

醇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用回头华珺瑶就知道是谁?

“不用了。”华珺瑶摇晃了下扁担挣脱了他的手,继续朝前走。

雷满仓快走两步挡住了她的去路道,小心翼翼地叫道,“瑶瑶!”

华珺瑶无奈地深吸一口气,抬眼看着他,已经模糊的记忆,在重新见到他后,又鲜活了起来。

身板精瘦,面容清秀的雷满仓,从外表看一点儿都不像个农民。只有被风吹日晒黝黑的肌肤和指节宽大,磨满茧子的手,才能看得出来是劳动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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