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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少奶奶(433)

漓夕听着,在心底低低叹息了一声。

她刚过十五岁生辰,正是待嫁的如花年岁,没有想过要死。可相父,偏偏要把她嫁与肃安王,让她去那里过生不如死的生活,所以她宁愿一死,然后再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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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殡礼办得庄重而隆厚,漓夕没有再吞服药丸,自点穴位,用闭气功闭住自己的气息。

墨舞把棺材留了一条缝,让她能呼吸。

道路两旁,成百上千的百姓则涌成一片,摩肩擦掌观看相府小姐的出殡礼。听说相府小姐几个月前从高台上摔下来死了,他们起初谁也不信。

后来仔细想一想,想到那天是肃安王班师回朝的大日子,相府小姐又是个瞎子,那种情况下,失足摔下来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他们现在最期待的是,肃安王准备娶哪个女子为妃。

据说肃安王喜欢养宠妾,王府里豢养的小妾至少有几十个,把王府的寝殿足足占据了一半,比皇帝的后宫还热闹。但饶是如此,还是没有一个女子能入肃安王的眼,坐上正妃或侧妃的宝座。

而且更怪的是,肃安王常年在外征战,极少回府,养这么多妾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听说肃安王又在贴告示寻找名字中带‘雪’字,锁骨上方有痣,年岁在十五六之间的女子了。”

“这是肃安王一年一度的选秀佳期,被选中的女子可以进王府做妾;或者分配给王爷的将领、领军、护军,做正室或偏房,但名字一律要改,不准再用雪字。而那些虚报年岁,在锁骨上点假痣的女子,下场则死的很惨。”

“王爷跟那雪女子到底是有仇,还是有情?”

“不知道。”

漓夕躺在棺材里,把这些话一字不漏听在了耳里。其实这些市井传言,她早在几年前就听说了,耳熟能详,倒背如流。不过她的锁骨上方虽然有痣,但她的名字里没有‘雪’字,她叫漓夕,凤漓夕。

“小姐,大事不妙了,王爷带着大队兵马捷报归来了,正在进城。”墨舞贴在棺材盖前,轻声急道,“想必是来给小姐下葬的,让小姐非死不可。”

说话间,漓夕只觉棺材被人重重放在了地上,队伍不再前进,哀乐也停息了,铁骑们一排排,一列列跑进城来的马蹄声,让躺在地上的她,听得差点耳聋。

她把自身穴位挣开了,听着外面的动静。

马蹄声和战甲、兵器摩擦的嚯嚯声,越来越近。一匹战马在她棺材边停了,并扬蹄嘶鸣了一声,可以想见马背上的男子,墨色大麾在风中飞扬,勒着缰绳,身形挺拔的模样。

只听得男子沉稳磁性的声音传来:“火葬过后,本王会为凤漓夕洒下第一把黄土,让她安息。”

简短淡漠的一句,声音冷漠绝情,大掌勒起缰绳,从棺材边笃笃而过。但让漓夕万万想不到的是,继他之后,竟然是一辆四轮马车要从她的棺材旁边碾过去。

窄道上,凤氏一门必须得让道,让这辆马车先过去,然后再让她凤漓夕出殡。

马车的轮子在石板路上辘轳敲打,经过棺材旁边时,把棺材狠狠撞了一下,漓夕只觉头顶上一闷,棺材盖猛的被阖上了,鼻尖的空气全部被隔断,棺身剧烈翻滚撞击起来。棺材则翻了一圈,盖子在下,盖底在上,她被死死困在棺材里。

“小姐!”墨舞在外面失声大喊,拼命敲打棺材木。

漓夕呼吸不到空气,又不能在众人面前暴露她会武功的秘密,只得闭着气,闭上眼睛,把这肃安王爷暗恼一顿。宗正勒宸,咱们以后等着瞧!

“小姐,小姐!”厚重的红木棺材没一会就被翻了过来,墨舞担忧抱住她,哭哭啼啼的吓死了,然后小声道:“小姐,刚才那马车里坐了个女子,似乎是肃安王从哈赤部落带过来的。他和那女子太嚣张了,这口气我们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漓夕唇边噙起一抹冷笑,早与这肃安王结下了梁子!

片刻,肃安王的几千铁骑兵风尘仆仆、气势磅礴的从夹道上离去了,留下百姓们对肃安王的一片赞叹称颂。凤氏一门,则在百姓们奚落的目光里,继续抬起红棺木,为逝去的小姐出殡。

漓夕知道,肃安王向来英勇善战,为我国平定四方,深得百姓歌功颂德。凤氏一族则是靠宫中的皇后姑母,才跻身权贵,位列三公。而在她记事的这些年,相父在朝野上,其实算得上是一个馋臣。

馋而不忠,巧立税目,搜刮民脂……

但不管怎样,肃安王也不能为了自己的新欢,而任马车去撞自己未婚妻的棺木!他让她凤漓夕成了全城的笑柄!

“小姐,墓地快到了,准备脱身吧。”墨舞守在棺材旁一边哭丧,一边提醒她开始脱身之计。只要她脱身了,就不再是凤府没有自由的小姐,而是自由自在的云鹤,想去哪就去哪。

然而就在这时,哀乐声一停,又有人挡住了出殡队伍的去路,使得墨舞轻轻惊叫了一声,“小姐,是和卿!”

她蹙起眉,屏住呼吸,静待一切。和卿来这里做什么?

“我有办法救活小姐。”和卿温润的声音淡淡传来,足尖一点,衣袍翻掀,就轻轻落在了棺材外。他用笛子轻轻一敲,棺材盖就翻落了下去,露出漓夕娇美的脸。

漓夕闭紧双眼,等着和卿的下一步动作,不肯应他。就让她这么死去不好么?为什么要来坏她的事?

于是和卿在她的肩胛处啪啪点了两下,扶起她的身子,长指塞一粒解药在她嘴里,一掌朝她的纤背轻拍下去,迫使她吞咽,“去吧,回到他身边,别用这种方式让他找不到你。”

山风中,浅色长袍一掀,瞬间消失在众人面前。

相父连忙赶过来试探漓夕的鼻息,发现女儿不仅有了气息,脸色也恢复了红润,正坐在棺材里轻轻的咳嗽。可漓夕不知道,和卿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锁住她的两穴,让她不能再使闭气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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漓夕虽然目不能视,但她知道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人,正是肃安王。肃安王身上散发一股凌厉而逼仄的气息,正微眯眸打量她,估计是没料到她会活过来,使得他白跑了一趟,没机会亲手给她下葬。

她坐在椅上,也不起身拜见他,静静的喝茶。

“眼睛是什么时候失明的?”男子朝她走近一步,嗓音暗哑低沉,不含怒气,让她听得格外真切。之前他们见面的时候,两人总是隔得太远,以至于让他的声音有些缥缈。

但现在,他的一字一句敲打在她心间,竟是那样熟悉和撼动。

这个声音,她仿佛听了千百次,听一次,心就痛一次,每每让她彻夜难眠。她几乎可以相信,这个男人是带着前世的声音过来的,声线没变,嗓音没变,暴戾也没变。

但她为什么要这样相信前世呢?可能在她的深层记忆里,她把这个声音记得最深,她总觉得在她的某次昏睡之前,这个声音在她耳边哭过,为她拭去唇边的血,轻轻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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