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刘淑英做饭花样繁多,但姚奶奶比谁都清楚做面的奥妙,风箱大柴,一灶旺火最让面条出彩,青椒,嫩豆腐、鸡肉丁足足的、西红柿做成的卤子,加上浓墨重彩油泼辣子,是面条永远不变忠实的搭档。
“小猫,在这儿就别跟爷爷客气。”姚爷爷豪爽地说道。
“小猫啊!吃辣子不?”大娘站在厨房门口问道。
“不吃,姚大娘,我不吃辣子。”钟小猫赶紧摆手道。
姚家人的热情有些让自己吃不消,感觉自己带着目的接近他们心里有些不舒服。
大娘点点头,不一会儿端着下好的第二锅宽面就出来了,放在外面的石桌上。
第一锅没有吃到的姚家男人们,才开始端着碗吃面。
“小猫,这面配上辣子才够劲儿。炎热的夏日里,若吃上这样的一碗,消暑解渴。超级开胃滴享受啊!”姚博远建议道,“娘……”
“来了!”殷秀琴端着小碟子出来,放在石桌上。“这是辣子。”
姚博远觉得不过瘾的,又拿着调羹又舀了两勺小碗里的油泼辣子。
这下子面就更红了。看得让钟小猫头皮发麻!这得多刺激胃啊!他现在就感觉胃痉挛了。
钟小猫看着自己端着粗瓷大碗,上面几乎是一层鸡肉丁,眼眶顿时红了,这鼻头酸酸的。
“看什么,快吃啊!”姚博远吸溜了一口面条道。“大家碗里都一样,这可是正经地野鸡肉,太姥爷早晨上山打的三只。”
“哦!”钟小猫端着碗直接挤到女人这边的八仙桌上,把面放到了桌子上。
“你过来干什么?”姚长青挑眉问道。
钟小猫拿起妮儿的木碗。被妮儿肉呼呼的小手给摁住了。
“妮儿起来手,我分一点儿面给你,我喂你。”钟小猫讨好地说道。
“这个不用,妮儿自己吃的,面一会儿就下好了。”连幼梅笑着婉拒道,“你赶紧吃吧!不然面该坨了就不好吃了。”
刘老爷似笑非笑地撇了一眼献殷勤地他,吸溜一下面条滑入嘴里,这小子以为妮儿小,好骗,那丫头可不能以常理来评论。
妮儿是那么好贿赂的!又一回踢到铁板了吧!
迎向刘姥爷一副看好戏地眼神。钟小猫愤恨地吃着碗里面,哼!再接再厉,他就不信赢得不了妮儿的信任。
啊哈……那你有的等了。
“面来喽!”大娘端着面吆喝着走了过来。
在这样的大热天。一边品尝筋道而富有弹性的面条,一边连汤带水灌进肚,大汗淋漓地痛快的流汗,怎一个爽字了得。
“田姑爷,亲家大哥还好吧!”姚爷爷放下碗筷问道。
“大哥,让我代他谢谢爹和娘和大家。”田胜利赶紧放下碗筷坐直了道。
“谢啥子,今年麦子丰收,我们也就这点儿能力,多了没有。让亲家大哥,尝个新鲜。”姚奶奶笑道。
新下来的麦子磨成了面粉田姑爷给他家大哥提了六十斤。大家知道后,又添了些添头。有翠嫩的野菜和家里新下来的蔬菜,外加姚长海给的鸡蛋和一只野鸡整整弄了一背篓。
“娘,您不知道,就咱送的这些东西可真是救命粮了。”田胜利接着说道,“爹,娘,您不知道这城里的日子越发的艰难了。”
“我哥所在的纺织厂现在是半复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厂里只补贴些生活费,堪堪只够吃的。这家里要是发生点儿啥事,可就揭不开锅了。
我哥脑子灵活想办法节省开支,在自家墙角、墙边,培了点儿土种了些丝瓜、豆角啥的,一来省些菜钱,二来,这夏天顺着墙爬上去,这屋里凉快些。”
“亲家大哥心细是个能人,考虑的周到。”姚爷爷中肯地说道。
“他们的砖瓦房一晒就透了,到了夏季就如蒸笼似的。”姚长海笑着说道,“不如这石屋冬暖夏凉。”
“这日子艰难就是要想法设法的开源节流,咱不能给国家添麻烦。”姚爷爷厚重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是爷爷!”姚家男人齐齐应道。
田胜利苦笑道,“我哥也想自力更生,可是现在城里不许开荒种地,已经开花挂果的丝瓜、豆角,统统拔了。”
“啊!”大家吃惊道,“这也不行?”
“不行!”田姑爷接着道,“说真的现在城里还不如咱们村,现在城里又出现了几年前凡买东西必排长队、必拥挤、必打架的现象。
我哥现在天还没亮,商店还没开门就去排队了,就这有时候排到他了货架上啥也没有了,只能灰溜溜地回家。第二天起得更早,结果他早别人比他还要早。”
唉……餐桌上的人只能一声叹息。
每个人心中都嘀咕道:这才吃了几年的饱饭,从饥饿中爬出来,就这样折腾。
“那长青,咱这山里不缺野菜,山蘑晒干邮寄一些你大伯。”姚爷爷嘱咐道,按说姚家这么多人口。这儿女亲家应该特别多,可现在看看这亲戚还真不多,有能力就多帮衬一些。
“知道了。爹!”姚长青应道。“胜利以前不知道情况,这回知道了。这不大早上的就上山挖野菜了。”
姚长青现在很怕去城里对于上次的事还心有余悸,所以他们宁愿采取邮寄。这样一包裹谁也不知道里面装的啥,多花俩钱儿,就解决了。
半大的小子,吃垮老子,姚家的小字辈儿都是大肚罗汉,大娘和殷秀琴又煮了三锅面条,才算喂饱了他们。
吃完饭。姚博远就在院里点上驱蚊草,刘姥爷紧接着开讲,幽默风趣的语言逗得孩子哈哈大笑。
大人们则莞尔一笑,这手里的活儿,好像都感觉轻快了不少。
而女人们收拾干净厨房,就又开始一成不变的生活,推磨的推磨,伴着刘姥爷醇厚的嗓音,这推磨好像也不那么枯燥乏味了。
这唧唧复唧唧地声音,成了最好的背景音乐。
“太姥爷。喝水,润润嗓子。”钟小猫趁着刘姥爷停歇的空当,递上一杯水。
这本来是姚家孩子们轮流做的事。结果被钟小猫连哄带哭的揽了过去,好像不给他做就罪大恶极似的。
“好了,天不早了,今儿就到这儿吧!”刘姥爷起身道,抱起不停打哈气地妮儿道。
“小猫,也早些回去,别让岑老他们担心。”姚博远说道。
“嗯!”钟小猫点头应道,“那太姥爷,爷爷、奶奶、山叔。海叔、姚大娘、司……我走了啊!”
辞别了大家后,钟小猫心情颇好地出了院门。一路朝农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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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姥爷的西里间,刘淑英擦着刚刚洗完的头发走了进来。欠身坐到了炕上,蹬掉脚上的草鞋,坐到了炕上。
“妮儿还没睡呢!”刘淑英梳着头发笑道。
“可能刚洗完澡,把瞌睡虫给洗跑了。”刘姥爷盘膝做在炕上笑道。
屋内没有点煤油灯,不过丝毫不影响二人的视线。
“爸,你真要收那小子为徒?”刘淑英疑惑地看着他道,“您可不是这么犹豫不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