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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帅(39)

没办法,她就是这样的成家人。

可是等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成羡羽躺在榻上屡次辗转,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失眠了。

心内不自觉的又回想起白天同张若昀的对话,两人都是平常普通的语气,此时忆起却是无比胸闷。她坐起来环顾四周,之前褪下的裙衫上坠的那串珍珠链在朦胧中格外亮眼。她顺手就将那链子用力一拽,珍珠散落带着声音蹦到地面上,满地刺耳,成羡羽这才觉得膛膛内的气顺了好多。地上颗颗珍珠还在弹起落下,就像点点星芒,她一股湿意克制不住,泪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29春到江南(中)

成羡羽去了江南,施宴倾和姚美儿跟了去,姚拂剑要跟去。成羡羽不让,命他驻守中原,全力辅佐张若昀抵抗殷军。她说:“姚大哥,如今我军关键乃是抗守长江沿线,倘若破防殷军渡江,后果不堪设想,江南亦失。如果你能帮大哥守住这条长江,我病好了回来跟你们一起打过江去。我想……姐姐若在,也会是这样想。”

于是姚拂剑留守中原。

到了江南,她不入金陵,反而绕开去了苏州。

刚至三月春}色就逐潮而来,乳燕在檐上轻鸣,杏花在窗外一簇一簇绽开。成羡羽她们住的院子靠近湖堤,堤上的排排柳绦迎风越垂越低,心闲长头发,她的发丝也是越长越长,远过腰间。

成羡羽捋一捋未梳的青丝,竟拿起剪子修剪自己的头发。这一幕恰巧被端茶进来的姚美儿吓了一跳,放了茶盘就过来抓剪子:“二小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大清早的是做什么?”

“头发太长末端都枯黄了,便将它们剪去。”成羡羽将姚美儿的手从剪子上缓缓拿开,答得很淡定。

姚美儿撇撇嘴,不由苦口婆心一番,奈何成羡羽一边听她说,一边一刀一刀地下剪。

头发一截截落在地上,看得姚美儿心惊肉跳。

成羡羽自己剪完,却觉得整个人清爽精神很多。

这天下午施宴倾过来送药加复诊她的病情。他一手捋着自己水蓝色纱衣的袖子,一手指尖放在她的脉上,缓缓说道:“你剪发了?”

“这个还能号出来?”成羡羽盯着施宴倾放在自己脉上的手,打趣他。

施宴倾没明白她是开玩笑,恼道:“施某用双目看出来的。”

成羡羽捂嘴偷笑。

“女子逆行。”施宴倾皱眉责备她,却又道:“春日已至,外头景色甚美,不妨出去走动一趟,对你的身}体大有裨益。”

“好啊。”她倚墙对他而笑,这么好的天气,的确该出去走走。

黄鸟鸣,杏花粉,团团簇簇,既悦目又赏听。

“阿切!”成羡羽突然打了个喷嚏,她耸耸鼻子,只觉鼻腔内十分难受,奇痒难止。过一会儿,竟是眼泪鼻涕全都控制不住,哗哗流下来。

样子难看极了,她别过头去。

施宴倾却不在意,转半个身子重新正对她,从袖内掏出个青瓷小瓶,又倒出三两颗药在掌心,挑出一颗递给她:“张嘴,把这药吃了。”

成羡羽赶紧张嘴,施宴倾将药往她嘴里一掷,她立即吞咽下去。

施宴倾又道:“随我去那边。”

成羡羽就乖乖跟他去那边空气。

“可觉得好了些?”他问。见成羡羽点头,施宴倾冷哼了一声:“看来你近不得杏花,你还是真是——毛病多。”

“对不住,对不住。”她边笑边点下巴。

“你对不住我的……”施宴倾一拂袖:“太多了。”

“一直麻烦施公子。”成羡羽自己也心感歉意:“你本只是来同我接筋续脉,未曾想拖累了公子这么久。”

“成姑娘。”施宴倾正色道:“照顾你,只不过是因为施某历来要对自己的病人负责。等你身子痊愈了,我就会回到益州去。”

……

旁晚两人回去,和姚美儿一起吃过晚膳,施宴倾一个人回到自己房内,却悄悄用木栓将门反锁住。

他一声不吭拿出一把剪刀。

灯罩内跳动的烛火就像他挣扎不决的内心,犹豫了将近一个时辰,他终鼓起勇气,拿剪子将自己两侧的青丝也分别剪了一戳。

这个月底,他们去了金陵一趟。

原因是景月儿生了,是个小闺女,七斤三两,乔南给她取了个乳名毛毛。

因同乔南交好,成羡羽也渐渐和景月儿熟识。月儿虽然说话喜欢挪揄带刺,但其实人并不坏,就像一朵野玫瑰。有时候,成羡羽觉得和景月儿相处,反倒比和乾军里另外那个女人相处要自在欢快得多。

只可惜月儿要照看三个孩子,并没有太多时间。

景月儿产女以后口中乏味,成羡羽从施宴倾那里问知梅子可以消除口乏,便在乔家院子里采些野梅。

她跨着篮子,正踮起脚去摘那梅树最高枝上的一颗,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她:“成姑娘。”

男声清脆,不是很熟悉。

成羡羽转过身来,瞧见俊逸的来人,禁不住解颐一笑:“原来是景将军啊。”

景阳还以一笑:“成姑娘好。”

“景将军可是来看月儿姐姐的?”

“正是,听说我姐姐生了小外甥女,我就向元帅请了假,特意赶来金陵。”

“恭喜景将军啦,毛毛可水灵了,一看见有人靠近,她的那双大眼睛就转呀转。”成羡羽是真心喜欢景月儿的小女儿,她描述着描述着,嘴角弯弯用手都捂不住,笑意弥漫在她脸上,令她的容颜焕发出动人的光彩。

“要不……成姑娘同我一起去看我姐姐吧?”景少相邀。

成羡羽低头看看,篮子里的梅也采得差不多了,正好送过去,便答应道:“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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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住了七八日,成羡羽三人又辞行。

路上姚美儿就问:“二小姐我们还回苏州去?”

成羡羽摇摇头:“不去了。”她说:“在这江南沿路逛逛。”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我们既去了苏州,不如再游历杭州?”施宴倾建议道。

成羡羽打个响指:“这个主意不错!”

这个主意其实很糟糕。

她本是起兴随口答应,哪知施宴倾竟连夜赶工,拟出厚厚三十来页纸的“赴杭”计划。他将沿途要经历哪些风景一一勾出,每个景色应游历几个时辰也一一表明。事无巨细,甚至连接下来三人每餐吃什么特色小食,也全部安排好。

成羡羽看着这份计划哭笑不得:“排到这么细就没意思啦,多累!”说着将纸一股脑全塞还给他:“走到哪玩到哪,看到什么吃什么!”

“唉——”施宴倾还欲反驳什么,成羡羽拍拍马屁股飞驰先去。

“成姑娘,成姑娘!”施宴倾急得边喊边追。成羡羽听着他的呼唤,却在前面庆幸:还好他不会武艺,骑术也不精通,还带着一大堆物拾,不得不马后头还拉个车。

……

沿路上,施宴倾还不停给她讲各种故事,成羡羽先开始还很认真听,后来实在忍不住问他:“施公子,你为什么不停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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