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眉心微蹙，楚琰心口又是一阵微疼，双手托起她微苍白的脸颊，吻了又吻。“朕说过新秀入宫不过是权宜之计，朕不会碰她们。瑶儿，从此以后，你我之间，不会再有她人。”

天瑶愣住，薄唇微动，却半响发不出声音。她不笨，自然懂得，这一句‘再无他人’，楚琰许了她唯一。心心念念，梦寐以求，如今放在了面前，她却不知该如何握在掌心。

静谧了片刻，天瑶淡声叹息。“皇上可还记得，瑶儿说过的，做不到的事，便不要再承诺。”

“傻瓜。”楚琰低笑，将她冰凉的小手护在掌心。“相信我，我会做到的。瑶儿，从今以后，六宫嫔妃，形同虚设，我楚琰此生有你足矣。从今日起，你可以全然依赖我，信任我，在你的面前，我不是君，只是你的丈夫。”

天瑶默然凝望着他，眸中逐渐凝聚水雾，微侧过脸颊，一行清泪缓缓而落。她将脸埋入他胸膛，身体微微的颤动，她在哭，却是无声无息。楚琰将她拥在怀里，却不出声安慰，只是手掌温柔的抚摸着她的长发。

幸福来得太快时，接受同样需要过程。

……

坤宁宫正殿，司徒芳菲端坐主位之上，两侧众位嫔妃依位份而坐。新秀分两列而入，在殿中停下脚步，给主位之上的皇后施礼。为首的两位，正是赵盈双与楚菀，一个艳丽如霞，一个静默如水。

“众位妹妹请起吧。”司徒芳菲温雅一笑，云袖一拂。

“谢皇后娘娘。”众人起身，恭敬的站在殿中，接受着两侧嫔妃目光巡视，一如待价而沽的商品一般。为首，赵盈双面色红润，趾高气昂。楚菀眸光低敛，隐忍的带着几丝不耐。

“这两位妹妹可是赵贵人与楚贵人？”司徒芳菲含笑开口。

“臣妾赵氏盈双参见皇后娘娘。”

“臣妾楚菀见过皇后娘娘。”二人盈盈一拜，长裙飘渺。

“嗯。”司徒芳菲目光在她二人之间流转，含笑点头。“皇上眼光独到，两位妹妹果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坯子。”

“皇后娘娘谬赞。”二人异口同声。不同的是，赵盈双带着几丝得意，而楚菀却是波澜不惊。

坐于两侧的玲珑与尹涵雪二人自然也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新人，尹涵雪随意将手中瓷杯置于桌案之上，淡哼了声，“赵贵人昨夜承蒙皇恩雨露，今日这气色着实不错。”

赵盈双毕竟是初经人事的女子，面颊顿时羞红，盈盈一拜，道，“臣妾有幸承蒙皇恩，是臣妾的福气。”

尹涵雪嘲讽的一笑，“倒看不出赵妹妹还是个惜福之人，那就好好珍惜着吧，这样的福气下一次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丽嫔！”主位之上的司徒芳菲冷斥一声，“你这张嘴，越来越没分寸了。”

尹涵雪不甚在意的闭了嘴，重新端起身侧的杯盏。坐于两侧的嫔妃皆是心知肚明，掩唇而笑，甚至带了一抹嘲弄之色。只有殿中的新人，个个一头雾水。

玲珑微微一笑，柔声开口，打破了尴尬的局面。“楚贵人倒是有几分瑶妃的气质，淡漠婉约，皇上一向偏爱。”

“娘娘过奖。”楚菀波澜不惊的俯身一拜。

“按照朝例，今日当是新秀拜见皇上皇后，眼看着就是晌午了，怎还不见龙驾？”贤妃薛莹不急不缓的开口。

司徒芳菲命侍从给在座嫔妃更换了茶盏，笑道，“已经命人去催了。皇上日理万机，各位妹妹当有耐心才是。”

“可不仅皇上没来，连未央宫的那位也没来。”尹涵雪嘴快的添了一句。

司徒芳菲冷扫了她一眼，东宫之时，尹涵雪的性子一向温婉，如今不得宠了，人也变得歇斯底里起来。“瑶妃感染了风寒，来晚些也属平常，都是自家姐妹，一同服侍皇上，何必如此争锋相对。”她话音刚落，殿外便传来太监高八度的嗓音，一声，“皇上驾到。”让屋内瞬间寂静了下来。

众嫔妃在司徒芳菲的带领下纷纷起身跪拜，只见景康帝大步而入，一身明黄，尊崇无限。只是，他并非一个人，怀中还抱着一个轻盈的女子，一袭白纱拂动，墨发素颜，双眸微合，她竟是睡在帝王怀中的。

“臣妾参见皇上。”齐刷刷的清润女声，甚是动人。

楚琰擎笑，在主位上做了下来，女子依旧被他拥在怀里，睫毛微微颤动，却不曾睁开双眼。抱着女人来接受新人朝拜，景康帝此举堪称惊世骇俗了。

司徒芳菲恭敬的站在一侧，试探的开口，“瑶妹妹这是……”

楚琰笑，修长的指尖随意拂过天瑶鬓边青丝，举手投足间尽是宠溺。“御医说染了风寒，并无大碍。只是贪睡了些，朕便将她抱来了。”

司徒芳菲一笑，“瑶妹妹身子羸弱，皇上多疼她一点也是应当的。只是，新入宫的妹妹都等着给皇上与各宫主位施跪拜大礼，妹妹这般……”

楚琰邪气的勾动唇角，深邃的眸中只有怀中女子的倒影，殿内环肥燕瘦，在他看来，全然不过是摆设而已，与屋内的古董珍玩无异。“还要继续装睡？你若再不肯醒，朕就要吻你了。”他贴在她耳畔，温声呢喃，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诚然，此举看在她人眼中，却是过于暧.昧的。

天瑶眉心微蹙，睫毛颤动几下后，睁开了水润明眸。目光淡淡扫了眼站了满地的宫妃。很多都是新面孔，一个个如御花园初放的牡丹，娇媚动人。她并未起身，依旧被楚琰困在怀中，头贴靠在他心口。并非故作矫情，而是这两日身子不适，晨起便吐得厉害。

此时，几位新人自然也在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这位宠冠六宫的瑶贵妃，脸上无不露出惊愕的神色。从未想过，一个女人可以美到如此地步，竟无法再用言语来形容。几个不懂事的，竟然在下面窃窃私语。反观赵盈双脸色由红转白，倒是楚菀，微微的错愕后，便恢复了一贯的神色。

屋内女人多，香粉味儿自然也重，天瑶只觉胃中又是一阵翻江倒海，闷声开口道，“我难受，送我回去吧。”

“怎么了？”手掌覆上她苍白的面颊，顺势滑上她心口，暗自将内力输入她身体，缓解了不适。“现在好些了么？”

天瑶微微点头，有些疲累的枕着他胸膛，樱红的唇片轻颤。“楚琰，你又想演哪一出？”

楚琰一笑，并未回她，却心情大好。对一侧的司徒芳菲道，“能省的礼数都省了吧，瑶儿累了，朕送她回未央宫。”

一时间，气氛冷到了冰点。各宫嫔妃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司徒芳菲更是面上无光。楚琰此举，分明是在给她这个皇后难堪，此后，她还要如何在后宫立足。

天瑶窝在他怀中，眉心紧锁，有些吃力的撑起身子，站到众位新秀面前，盈盈一笑，颠倒众生。“天瑶身子不适，扰了皇后娘娘与众位姐妹的性子，还望皇后娘娘莫要责怪才是。”

三言两语间，便为司徒芳菲解了围。芳菲也是识大体的，含笑在一侧做了下来，并示意众位嫔妃入座。新秀开始为各宫嫔妃施跪拜大礼，丝质锦帕在半空中飞扬，香气萦绕，乱了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