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就连仪器也没能识破我的伪装。”

“我成功的骗过了梁君壁，他以为我就是他的乖乖宝贝女儿，那可怜的、刚刚出生就夭折的梁芷兰。”

“这有什么难的？”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语气炫耀地说道，“他养了我十年，都没发现我还是我。”她眨了眨眼睛，“我是个不能让父亲省心的坏女儿，我总是伤他的心，但他总是原谅我，这就是父亲吗？无条件的包容自己的血亲骨肉。”

“再多的爱，也是会被一次又一次的伤害磨灭干净，我怎么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我们感情很深啊，他愿意为了我去死，他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情，前提是，我是‘梁芷兰’。”她脸上泛起笑容，语气平和的不可思议，“你知道吗，小朱雀，人心真的能碎啊。”

“我不知道……别这样，主人。”他低泣着，像个孩子一样，满脸都是泪水，“求你了。”

看着他，巫兰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了，她沉默着，过了很久，才平静的说了句：“我会放你自由。”

“我不要自由，我想跟着你，主人，我喜欢你啊，你不喜欢我也行的，只要让我跟着你就好了，我会听话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真的。”他把她的手抱在怀里，没有大吵大闹，只是不断地哀求着。

“你爱我吗？”

少年抬起头，悲伤又茫然的看着她：“我不知道。”

“那就好。”她笑道，“总会过去的。”她拿回自己的手，在藤椅上躺了下来，她转过头往窗外看了一眼，阳光明媚，春光正好，枝头上的小鸟正在啾啾鸣叫，一切都是那样的静谧美好，除了一个人始终没有停下来过的低泣声。

巫兰忽然有些不忍，她不能告诉朱雀她可能死不了，她即将做的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如果她漏一点口风，一定会惊动“那个人”，这么多年来她所做的尝试和努力就功亏一篑了。

巫兰冷笑，还有一种可能，“他”或许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会把这样的朱雀送到她的面前，打包了一份这样的“大礼”给她。

真有意思。

既然如此，如果她不表示点什么，怎么能说得过去？

“朱雀。”她闭上眼睛，“替我活下去。”

放在扶手上的手臂缓缓地滑落，朱雀睁大眼睛，怔怔的看着没了声息的女子，目光落在她毫无起伏的胸部，脸上血色一瞬间全部褪尽。

☆、第32章

系统是什么？系统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会选择巫兰？是什么力量在操纵系统？

巫兰姑且把“系统真正的主人”称之为“神”。

在系统和神之间,有一根将二者连接起来的线,很早以前她就发现了这根线的存在,准备了这么长时间，巫兰终于找到了通过这根“线”来和那位神明对话的办法。

通俗易懂的说,巫兰目前就正沿着这根独一无二的“线”朝着另外一端游走。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视野”中尽是白茫茫的一片,她感觉自己在一条有着两股截然相反水流的大河中，一条顺流,承载着无穷无尽的信息和数据,一条逆流，通往她来的那个方向,承载着奥妙无穷的能量和力量。

脱离了*的意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过,她没有任何感觉,也没有任何感情,更不会觉得恐惧、着急、或者好奇,她只知道自己在正确的道路上前行。

接着,巫兰看到了神的存在。

不需要任何的言语,见到的对方的那一刻，巫兰知道了她想知道的一切。

神话传说中，神魔皆孕于混沌，诞生于混沌之中的神魔生来就拥有无穷的神力和如何运用这些力量的本能，那么，混沌之外是什么？混沌的力量又是从而何来？

巫兰就在混沌之外。

她本来就源于此间，所以才能回归此间。

如果把她看到的“神明”拟人化，那么她的来历就更好解释了。

神恍惚一下，其中一缕思绪无意中飘散开来，暂时被神遗忘的思绪脱离了束缚，在混沌外的空间分散成亿计的思绪尘埃，其中一粒尘埃因为机缘巧合冲破了空间壁垒，来到了现世，占用了梁君壁为女儿复活所克隆的躯体。

即使只是亿万思绪尘埃中的一粒，也拥有着超越人类认知的奇特力量。

所以梁君壁才始终无法除掉巫兰。

神的恍惚只有一瞬，当神恢复正常时，那飘散开来的思绪尘埃自然而然的回归到了神的感应之下，这种感应，正是巫兰认为的连接系统和神的那条“线”。

现世的信息通过这条线传递给神，而神对巫兰的感应，就好比无根的浮萍拥有了安心的归宿和强大的靠山，巫兰在来的路上见到逆流而下的奥妙能量，便是源于神。

所谓系统，不过是受现世影响巫兰把神加诸于她的力量表现出来的一种形式而已，种种限制，归根结底，竟然只是巫兰自己给自己戴上的枷锁。

她虽然生于混沌之外，但先天的直觉和本能，全都被现世的混杂掩盖，而*的存在也是另外一层束缚，因此，在神感应到她的时候，她才没有如同上古的神话传说那般，成神或者成魔，反倒“贴近现实”的为自己造出了一个无所不能却有诸多使用条件的系统。

从头到尾，都是巫兰自己和自己的对决。

人类竟是如此的渺小，和混沌外大神相比，世人所知的神明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微不足道的存在。

巫兰怔怔的呆愣了许久，她现在面临着两个选择。

留下，或者回去。

她是神的一粒思绪尘埃，却拥有了自己的意识，找到了一直以来追寻的真相后，曾经执着的东西也随之烟消云散，她的心性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留下，在神的注视下成为另外一个混沌之外的神明，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然而，为什么她会迟疑？

到头来还是人性占据了上风吗？

那就回去吧。

她源于神，朱雀源于她，他也是她的一部分，就算回来，也要带着朱雀一起回来。

想明白了一切之后，巫兰正要离开，却发现为她指明道路的那条“线”竟然不见了！是了，若她是风筝，那条线就是风筝线，既然她回来了，那条线当然也跟着她一起回来了。

“我真蠢。”她自言自语，心里居然有些难过，她虽然没对朱雀说过，但在心里却是告诉过朱雀，一定还会回来的，这次要食言了吗？

光芒闪现，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巫兰面前。

他明显是现世人的打扮，短头发，穿着衬衣和开衫，打扮居家，气质亲和，他生的极为俊朗，身材高大，给人一种沉稳可靠的感觉，乍一看好像还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但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却带着细纹，无论是那种成熟的气质还是经过岁月沉淀的眼睛，都说明了他年纪已经不小了。

在那样温暖的笑容下，心头再多的阴霾似乎也消散了，巫兰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和宁静，心中甚至有股莫名的感动和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