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为什么会爱上你吗?”
在他那双碧蓝色眼睛的凝视下,她怔怔的摇头,已然有些意乱情迷。她看着他对她露出极为迷人而魅惑的笑容,感觉到他在自己耳边呼出令她浑身发热的气息,听见他用低柔的嗓音对她呢喃道:
“因为,她是一个很傻很傻的傻姑娘。”
她没能听懂他的意思,正想偏过头去看着他,追问他究竟,却被他一把打横抱起,转身放进了柔软的大床上。他随即欺身覆在了她的身上,笑而不语的低头再度吻住了她的唇,很快便将她带进了妙不可言的情,欲世界里。
算了,那个问题,她可以以后再问他,反正,将来有的是时间。
韩婉婷在完全陷入他织就出来的疯狂极乐之前,脑海里恍惚闪过那个念头,但,很快,她就将这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彻底的沉沦在他的疯狂热情之下,再无思考的能力。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四十七章
在重庆向蒋介石述职之后,孙立人便带着狄尔森一起返回了广西南宁,准备稍后进攻广州的战备事宜。虽然蒋介石曾有意将狄尔森调离新一军,将他调至自己身边工作,但他却以天性自由惯了,最受不了清规戒律的束缚,不喜欢机关工作,喜欢在前线打仗为由,将这份在很多人眼里足以飞黄腾达的好差事婉拒了。
很多人听说了这件事情后都觉得他傻,谁都知道,能在“天子”身边工作,离权力中心越近,借着“狐假虎威”之风,也就越能从中捞油水,发横财。只要稍有头脑的人,都不会放着这么肥的流油的差事不做,而跑去最危险的前线干那份当炮灰的事情。
对于他的拒绝,蒋介石倒是没表露出什么不悦的神色来,只点点头说,年轻人在下面多些历练也是好事。但宋美龄听说之后,脸上就不太好看起来,为此特意找来了韩婉婷发了一通脾气,大有恼怒狄尔森不识时务、不知好歹的意味。韩婉婷陪着笑,连说带劝的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勉强哄得宋美龄不再计较,黑着脸默许了他跟随孙立人南下。
韩婉婷虽然表面上也和姑妈一样,口口声声的对狄尔森“不识好歹”的做法表示了极大的愤懑与不理解,但只有她和狄尔森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障眼法而已。她深深的赞同他的决定,尽管那代表着在今后长久的未来岁月中,她又要与他继续过着分隔两地的生活,一起尝尽相思之苦。
因为她太了解狄尔森的性格,也太了解姑父的脾性。只有让狄尔森远离政治中心,远离勾心斗角的是非之地,才能得到真正的平安。对他,乃至对孙将军,都是最好的保全之策。
战场之上的枪林弹雨固然可怕,但真正可怕的却是那些看不见的枪林弹雨,是从看不见的地方放出的黑枪与冷箭。如果让她在这两者之间选择,她宁愿他走上真正的战场去接受战火硝烟的洗礼,也不愿看到他被无情而残酷的权力斗争折磨的失去了灵魂。
1945年8月14日广州
孙立人快步从外面走进营房,他被外头太阳晒得满头满脸的汗水,但脖子上的风纪扣还是扣得严严实实的,军容一丝未变。他大步走到桌子前,脱了帽子,这才解开了风纪扣,一把抄起大茶缸子,咕咚咕咚的就往嘴里灌凉水,直到几大口凉水下肚,他才酣畅淋漓的长舒一口气出来,咂巴着嘴,摇头对身后跟着的副官道:
“广州的天气真是热死人,跟印度有一比了。”
发完牢骚,他顺手推窗,就见不远处狄尔森手里拿着一封信,正低着头,在毒日头底下边走边看。他见了,呵呵一笑,冲着狄尔森大叫一声,招手让他过来。狄尔森连忙收起信,放进了自己胸前的上衣口袋,快跑了几步来到孙立人营房的门口,立正敬礼,正色道:
“军座,您找我?”
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孙立人摆摆手,呵呵笑着道:
“没事没事,就是正好见你经过,叫你过来随便聊聊。来,来,进来,坐下,陪我说会话。今天开了一上午的会,天气又热,饭也吃不下,弄得我头昏脑胀的,正想歇歇脑子,可巧就看到你了。”
狄尔森依言走进了孙立人的营房,寻了个座位坐下。看他脸颊的两边也有汗水不停的滴下,孙立人也给他倒了杯凉开水递到面前,爽朗道:
“说起来我还是在缅甸、印度呆过的人,可如今碰上广州的大热天,还是觉得受不了。你瞧我这一身的汗,从大清早开始可就没干过。”
狄尔森伸手接过 ,大口的喝了下去,浅浅的笑着却没多说什么。见他沉静如石的样子,孙立人很是有趣的瞧着他,颇为玩味的说道:
“逸之,我发现,你现在和以前相比,可真是变得太多了。是婉婷又来信了?”
说起韩婉婷,狄尔森的脸上迅即添上了一抹亮色,眉宇间尽是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他点头笑笑道:
“是,刚收到,还没来得及看完。”
孙立人呵呵一笑,打趣道:
“战前鸿雁传书,还真挺浪漫的嘛!你小子啊,能娶到婉婷,真是有福气!”
说完,他若有所思的顿了顿,神色一变,正色说道:
“前几日,日本被美国人连着扔了两颗原子弹,死伤无数,两个城市几乎全部化为废墟。虽然他们的首相拒绝接受《波茨坦公告》,死不投降,但我瞧着,日本的气数已尽,现在的抵抗不过是强弩之末,中日之间的这场仗估计很快就能见分晓。等咱们把小鬼子都赶回老家去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狄尔森低头想了想,沉吟了片刻后,抬起头来看着孙立人,认真道:
“就算是和平年代,也需要有人保家卫国。我活了这三十年,除了当地痞,只会当兵打仗,没想过还能做其他的营生。”
“你还愿意留在军队里?不打算卸甲归田,和婉婷一起回到上海过平静的生活吗?”
“即便回到上海,我也没有想过要离开军队。至于平静的生活,谁不想过呢?只是有时你求之却不得而已。其实,不管在哪里,只要有人,就到处都有战场。有些战场与前线相比,还要惨烈与黑暗。
与其要面对那些见不得光的战场,我宁愿和真正的敌人光明正大的较量。我见多了世态炎凉,人心叵测,最后还是觉得,军队里的世界固然也有许多的勾心斗角,但比起外面却更简单些,也更适合我。”
听他说出这样一番深刻的话语,孙立人先是一楞,心中大为赞同之际,忍不住感叹道:
“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这些问题倒是想的透彻。看起来,你比我年轻的时候强多了。有些事,我到这把年纪了,都还没能想明白!”
狄尔森闻言微微一笑,并不多说什么,只应了句:
“经的多了,自然也就看得透了。”
孙立人正要说话,忽听得外面有士兵在吵吵嚷嚷的叫着什么。他向来最讲求的就是军纪,士兵们对此奉若神旨,平时绝对不敢越雷池半步。今天怎么这样肆无忌惮的在军中吵嚷,这他有些不悦的皱眉,起身朝窗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