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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千里路云和月(357)+番外

小姑娘说的很认真,倒把韩婉婷说得哭笑不得。她拉过女儿,循循善诱道:

“不可以不谢哥哥。如果他不是真心想要送给你玩,可以丢掉,可以放到一边,为什么会送给你呢?所以,你要谢谢姑婆的同时,还是要谢谢哥哥。知道吗?”

小姑娘眨了眨漂亮的眼睛,想了一会儿,似乎认同了母亲的话,看着她点了点头。女儿的乖巧让韩婉婷很欣慰,她笑着看着思平,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她手上拿着的玩具,摇头道:

“你啊,一个女孩子要这些刀啊,枪啊的做什么?准备上战场保家卫国去吗?那些事情交给男生们去操心好啦,你不要胡闹哦!”

小女生一听,立刻皱了皱小小的鼻子,举起了手里拿着的小刀小手枪表示了不满,高声的回答道:

“我才没有胡闹!我可以用它们保护妈妈和弟弟的。爸爸去打仗的时候,我就在家保护妈妈和弟弟!”

天真的童言和认真的表情引得大人们又是一阵大笑,韩婉婷抚着女儿软软的小身体,心间溢满了暖暖的爱意,亲了亲她的小脸蛋,柔声道:

“哎呀,原来我们家的思平这么厉害啊,已经能保护妈妈和弟弟了。真乖!妈妈最喜欢思平了!”

她的话音刚落,又有两个奶声奶气的宏亮的声音加入了进来:

“我也最喜欢思平!”

“我!我,最喜欢,思平姐姐!”

5岁的孝武和才2岁多的孝勇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沙发后面钻了出来,一人搭着思平的一只手,一本正经的大声的向在场的大人们宣告着他们的告白。

有着长长眼睫毛的孝武小脸绷得紧紧的,没有半点嬉闹的模样;还不能连贯的说出一整句话的孝勇,难得的将自己的内心独白如此清晰的表达出来。小鬼头们可爱又精灵的模样顿时笑翻了在场的大人们,可是被两个漂亮小男生告白的思平似乎并不领受这份“爱意”,她扭了扭小小的身体,从两个小鬼头的身前跑开,径直跑到了站在一边,笑而不语的望着她的念卿的身边,拉起他的手,对着孝武孝勇兄弟俩大声道:

“我最喜欢的是念卿哥哥!最喜欢,最喜欢!”

孝武和孝勇兄弟俩似乎没有想到他们的“告白”会得到这样的结果,先是一愣,眨着眼睛看看思平,又看看含笑的念卿。过了一会儿,大一些的孝武首先反应过来,对着思平大声的说道:

“我说了最喜欢你,你就只能喜欢我,不可以喜欢念卿哥哥的!不可以的!”

“我不要!我不要!”

“就要!就要!”

“我要和你结婚。”

“我不要。就是不要。”

“那你把我的手枪还给我!你不和我结婚,我就不送给你了!”

“不要!妈妈说送给人家的东西是不可以要回去的!那个已经是我的了,不能还给你!”

“那你就要喜欢我,就要和我结婚!”

“我不要,就是不要!”

……

两个孩子像两头小小的斗牛,谁也不肯让谁,固执的坚持着自己的心念。最小的孝勇似乎并不明白哥哥姐姐们到底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不理他了。他看了看周围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的大人们,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跺着脚,大声加入到哥哥姐姐们的争吵之中,卯足了劲的大叫道:

“思平姐姐,思平姐姐,我最喜欢,最喜欢,最喜欢,我要结婚,我要结婚!”

小家伙们“争风吃醋”的场面引得大人们一阵阵的哄堂大笑,孩子们的吵闹声几乎要吵翻了屋顶,偌大的屋子里到处充满了人们的欢笑声。那一刻,人们似乎都忘记了身边的烦恼,忘记了越来越难以维系的时局,忘记了身处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也忘记了小小的台湾岛之外,还有时刻准备进攻要“解放”台湾的共、产、党大军。每一个人都在欢笑,笑得那样酣畅,仿佛一切都还像在上海那样,仿佛一切又回到了抗战胜利时最快乐的时光。

客厅的一角,蒋经国陪着父亲静静的坐着。他们看着房子里热闹的模样,听着孩子们又哭又闹的“噪音”,尽管心情沉重,但孩子们欢天喜地的可爱模样还是让他的脸上还是忍不住漾上了一些笑意。蒋经国替父亲的茶盅里续上了水,对着并不太爱热闹而站在窗边沉静不语的狄尔森玩笑道:

“逸之,你家的这个宝贝将来会是很多人眼里的宝贝噢!”

想到他最珍爱的女儿,狄尔森沉凝的脸上不由得也多了一份温柔的表情。他朝蒋经国举了举手里端着的茶杯,一笑道:

“是啊,谁让我娶的那个人也是很多人眼里的宝贝呢?”

蒋经国闻言,想到他和婉婷年轻时的爱情故事,哈哈大笑起来,回头对着自己的父亲,用一口奉化乡音笑言道:

“爹爹,侬看伊,是不是比老早风趣不少?”

蒋介石向来威严的面孔在除夕之夜也因为内心牵挂台湾的安危而难有多少笑容,他望了一眼狄尔森,淡淡的点点头,没有说话。蒋经国知道,年过六旬的父亲败退台湾,本来心情就苦闷难当。加之又遇到‘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时刻,背井离乡的凄凉之感也一定会让他愁绪难解。台湾局势一日得不到安全保障,父亲的脸上就难有笑容,人也不会感到真正的轻松。即使在这样团圆的日子里,笼罩在他们每个人心头的那层阴云,始终都不会散去。

他想了想,强颜欢笑,努力的做出高兴的模样,对父亲安慰道:

“爹爹,天无绝人之路。局势一定会好起来的,您不要太忧心了,免得伤了身体。今天下午陪您游湖的时候,您不是一下子钓上了一条五尺多长的大鱼吗?今天是除夕,您就钓了一条大鱼上来,这不是‘年年有余’的好兆头吗?我看啊,这就是上天给我们的预示啊!预示我们眼前的这些危机,一定都会很快解决的!”

蒋介石抬起须发斑白的头,看着儿子,愁容难展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他举起茶盅,将杯子里的热茶一饮而尽,仰头看着窗外高悬着的皓白月亮,似是下定了决心般的喃喃自语道:

“是啊,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新年要有新气象,新年就要重新开始!新的一年里,一定要光复大陆,重振山河。”

蒋经国听到了父亲的喃喃自语,狄尔森也听到了他的心声,但他们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后,又格外默契的交错而开。他们转过了头,各自望向自己的妻儿,嘴上什么都没有说,可心里却如明镜一样敞亮分明:

明年的确是新的一年。但是,明年真的能光复大陆,重振山河吗?也许,这只是一个老人新年来到之时最美好的愿望与一个最美丽的梦而已……

第二天,1950年的大年初一,蒋介石在台湾发表了《春节告匪区同胞书》,书上说:

“现在是春节的时候,我以‘每逢佳节倍思亲’的心情,深深的想念着大陆上的父兄子弟姐妹同胞!我虽身在自由中国的台湾,我的心同你们总是心心相印,可说一刻也没有离开你们。我了解你们在黑暗的暴力统治下所过的奴隶生活,我了解共、匪和俄、帝国主义对你们巧妙而残酷的压迫同剥削。唯其如此,我才在高度的同情与关切治愈,想方法克服一切困难,积极部署反攻大陆的准备。我和自由区同胞,在最近的将来,要用行动来拯救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