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颢元怔怔地看着她,过了许久,忽然微笑起来。
非欢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也能猜出些许来,不由微微红了脸颊:“没错,我是自愿的……颢元,你没有强迫我。”
她该怎么告诉他呢?其实她早在回应那个吻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他并没有中毒,只要挨一晚就能挺过药力。是她听了他后来所说的那些话,想要做一个了断,所以才……
没有尝过□滋味的人,凭着自身的倔强就可以挺过很多年。比如李颢元,为了心中的执念竟然一直抗拒其他女人。可是经过人事的人就不同了,就像非欢,无论是李颢元还是李颢陵,只要接触她的身体她就会有异样的反应。
无关风月,只是身体本能的反应。
身为女人,知道他为她做了那么多,非欢不可能不感动。至于心动,应该是没有的,毕竟和她经历过生死的李颢陵也不曾完全走进她的心。
等了半天也不见身后传来动静,非欢只得回了头,伸手将李颢元拉了起来。“还傻躺着做什么,一会儿宫女就要来服侍了,你快回去吧。”
不想李颢元却是紧紧捉住了她的手,手心滚烫,像个孩子般固执地说:“我不走。”
非欢有些急了,用了力气拉他,却被他用了更大的力气拉到怀里。她微微变了色,挣了挣,却怎么都挣不开。
她终于有些生气了:“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我?我又没什么好的,你何必这样纠缠。”
李颢元揽住她,眼中仿佛孕了一汪深潭。“我会对你……”
“我可不要你负责。”她冷冷地打断了他,忽然冷笑起来:“我是辽国的公主,难道还会看上你的王妃之位?还是说……你想留在辽国做驸马?”
离得这样近,心却那样远。李颢元只觉得心头被人狠狠扯了一下子,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答应,我自然会留下来。”
非欢想他真是疯了。她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你愿意放弃皇位,愿意放下你的国家你的亲人,你所熟悉的一切?”
他毫不迟疑地颔首:“我的决定你早就知道。”
“你这是不孝不忠不义。别傻了颢元,回去吧。你的父母你的妻子都还在齐国等着你。”
同样的事情不同人做意义是截然不同的。李颢陵做过亏欠她的事情,她有权利要求他这样做。可是李颢元自始至终一直都在帮她,她不能再让他继续付出了。
“你放开我,否则以后我就不见你了。”非欢半是威胁半是央求,李颢元终究是松开了她。趁着天未大亮,便被她推出了门。
今儿是非欢第一日上朝的日子,她可不想因为李颢元迟到。
辽国的祖宗是游牧民族,因此并没有上早朝的习惯。早朝一例还是从元弄染的皇兄那一朝开始的,因而开始的时间并不算太早,一般的大臣也不用为了上朝而特意早起。
李颢元十分懊恼地回了使臣的行宫。本以为经过这一夜二人的关系会更加亲密,不想非欢却把他推得更远了。
回去的路上,李颢元把非欢今早说过的话又细细想了一遍,似乎抓住了些什么,但又说不明白。
非欢那句留下来做驸马好像是玩笑话,可是仔细想想,或许李泽轩就是这个意思?
拥有非欢就必须放弃皇位。
非欢这边也是头疼得很。这头一天上朝,她发现了两件事情。第一,这些辽国的大臣都是保皇派,对元家可谓忠心耿耿,就因为非欢姓元,他们就对她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公主俯首称臣。
第二,辽国的重臣们基本都是武夫,成天除了打仗不乐意想别的事情。听说非欢之前一直流落在齐国民间,便兴致勃勃地和非欢讨论起了攻打齐国的事情。
一统天下。这些大臣们脑子里装的全都是这四个字。
一统天下,充满霸气的四个字,却不是嘴上说说一朝一夕就可以实现的。大齐和大辽两个大国的帝王经过多少代都无法实现的梦想,她和元弄染可以吗?
显然当年的元弄染是有过这个念头的,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至于非欢……
就算她是元弄染的亲生女儿,也只能算是半个辽人。站在大辽的立场上去攻打大齐,并不是她想要的。
当初她向济安讨要零殇剑的时候曾经许诺过保住大辽和大齐平安,她心里也的确是这样想的。只是……该如何保住呢?元弄染倒是可以听她的,那这些躁动不安的大臣们呢?
期年之后,济安的话再次回荡在耳边。
“只是你若要做皇帝,便难免要舍弃她。”
“但是……如果要就着这条路走下去,你会活得很累。搞不好,还会背负千古骂名,身首异处。”
……竟是一语成谶。
当时允诺容易,现在做起来才觉得难。
这时候的非欢却不知道,这个一统天下的契机很快就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别让我写具体的,感觉别扭TT
下周五开新文,到下周五肯定完结本文,大家放心看吧~
第六十四回
**一夜过后,李颢元没有觉得神清气爽,反而食欲不振,有些提不起精神来。李颢元倒不以为意,房宁却是急坏了,非欢才一下朝就被他拦住了去路。
非欢有些好笑地挑眉看他,忍不住嘲笑道:“现在才觉得不对了?给你主子下药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会不会对他的身体有伤害?”
房宁面色一红算作默认,但他决定先无视此事,专注于非欢究竟给李颢元吃了什么。
非欢收回视线,一边拿掉指头上狭长的鎏金护甲,一边淡淡的答道:“不是说了吗,是解药。”
“可殿下并没有中毒!”房宁被非欢这副样子急坏了,她总不会是恼羞成怒,毒害了李颢元吧?
自顾卸完了护甲递给一边候着的小宫女,非欢方悠悠开口:“那又怎么样,本公主就是给他毒药,他不也一样会乖乖喝下?”
实话说,非欢是有些气房宁的行为的,因此说话才带着浓浓的火药味,故意也让房宁跟着不舒服。
“公主殿下,请您不要太过分。”房宁信以为真,忽然扯住了非欢的袖子。“肃王殿下亦身份尊贵,您这样做只会加剧两国之间的矛盾。”
非欢一把甩开他的拉扯,并且用了两分内力,竟将房宁甩开五步的距离。“不要太过分的是你吧,你们主子有什么问题就去请太医,纠缠本公主做什么?是谁给你这样大的胆子,李颢元?李泽轩?”
房宁吃惊极了:“你……竟然直呼皇上名讳!”
非欢见到向来冷静的房宁倒在地上脸红脖子粗的狼狈样子,气也消了几分,不由转怒为笑:“行了,我逗你玩的,那的确是解药。你给你主子下的药多了些,我怕他体内的火太旺,就给他吃了些降火的药。他也就这一时半会儿没什么胃口,明儿估计就好了。”
房宁有些不信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尴尬地“哦”了一声。他也是关心则乱,就没想到去请个太医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