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是在满月酒那天丢的,当时穿的就是金线绣边的红绸衣服。
沐言拿出手机,调出妹妹满月那天拍的照片,仔细比对上面的图案,越看越觉得衣服像,镯子和长命锁的款式花纹更是一模一样。
沐溪又说:“我近来每天都做噩梦,梦里有个中年阿姨困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她在挣扎惨叫,喊我。我听不清她喊什么,也看不清她的样子,但我知道她在叫我。我请师父解梦,师父说观我面相,是父死母伤姐妹有难。我原来的面相是父母显赫非富即贵,有一兄早夭,有一姐姐亦是富足之相,与现在的面相不符。师父说,这是横祸。”
沐言仔细翻看完布包里的东西,心里有点相信这可能是沐溪,但不敢认。她对沐溪说:“你少编故事,我家里的事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全天下人都知道。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能证明你的身份?”
沐溪从袖子里摸出张纸符,叠成纸鹤,再把破口的食指又一次咬出血,凌空绘制出一道血色符纹挥掌打入纸鹤中,化成两只鹤眼。她再一口气呵在纸鹤上,那纸鹤便似活了般,从她的掌心飞到沐言跟前。
她告诉沐言:“方圆百里内,你是与我血缘最近的人,所以纸鹤找到的就是你。”
龙秘书说:“有点道行哈!请问小妹妹,您是哪个门派的?”
沐溪说:“煌道天。”
龙秘书问:“煌道天是哪?”
沐溪说:“在青云山。”
龙秘书拖长音“哦”了声,说:“青云山上不是灵真宫吗?没听说过煌道天。”
沐溪说:“灵真宫是灵真派外门,煌道天是内门,为天外小世界,只有一架天梯与外界相连。”
天外小世界!当自己是修仙的呢!
“噗”地一声,会议室里有人憋不住乐,低头闷笑。
有许多人面无表情,但眼睛里仍旧泄露了笑意。
龙秘书连连点头,说:“哦哦哦,原来是世外高人。”表情极为敷衍。
周利提议:“要不,去做个DNA血缘检测?”
沐言冷幽幽地睇向周利,说:“我不同意,周董又如何?”
周利说:“不同意就不同意,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还又如何?小沐,你不会真以为这是我找来的吧?你不要总觉得我针对你,你看看最近的股价掉的,看看蒸发了多少市值,我着急啊。不是不让你接班,先缓缓,把股价稳住,把市场的信心稳住!”
沐言指向沐溪,直接问:“这不是你找来跟我打遗产官司的?”目光掠过紧挨着周利坐的另一个股东陈晾。最近股价狂跌,这位则在大肆收购散户手里的股份,不是没有图谋。
周利气哼哼地说:“老子有嘴说不清。”说完也看了眼坐在旁边一直没发言的陈晾,怀疑人是他找来的沐溪。这厉害,隔着好几千里地,把人从青云山挖出来。
陈晾喝着养生枸杞茶,懒得搭理他们。
沐溪听明白了,对沐言说:“我此次下山是因为家里人有难,不是来与你争财产的。”
沐言说:“想认亲,行,不管你是不是沐溪,先签一份放弃继承遗产的协议书。”
沐溪“嗯”了声,说:“好。”
答应得这么爽快?她知道沐家有多少钱吗?知道山澜集团的市值是多少吗?会议室里的人齐刷刷地看向沐溪,又看向周利和陈晾,都怀疑这是他俩中的谁找来的,或者是他俩一起找来的。
沐言扭头对龙秘书说:“去法务部,让郭律师拟份协议。”
龙秘书麻溜地出去了。以他阅人无数的眼力可以看出,面前这叫沐溪的,没整过容。她带来的东西,沐言没否认,说明可能是真的。两相应对,十有八九这真是沐家当初办满月酒时突然不见的小女儿。这要是突然蹦出来争家产,遗产官司打起来,申请个财产冻结,那可得要老命了。
没一会儿,龙秘书便拿着协议书进来了。他很体贴地在会议室给沐溪腾了个位置,好坐下签字。
本来嘛,家事,用不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忙活这些,可是,事关公司股权,她在这里签了,大家安心,也免得有人惦记着作妖。
就是,这协议,真能签?签了,她跟沐山、言澜留下的家产、跟山澜集团可就一分钱的关系都没了。
沐言看过协议内容,推到沐溪面前。
沐溪接过协议抬眼一看,这上面的字缺笔少划,看得她好懵。
沐言看她迟疑的样子,亦觉得是个正常人都签不下去。她说:“不签?那就请你找到其它证明再来。”
她把面前的布包一卷,便要塞回给沐溪,想到面前这人极可能真的是沐溪,就这样让自己扫地出门,又有点不忍心。可她不能爸爸刚没,妈妈还躺在医院里,就因为内讧让外人趁虚而入把家产抢走了。她狠了狠心,把卷了婴儿衣服、金镯子、长命锁的布包推到沐溪面前,示意她可以滚了。
沐溪不签看不懂字的文书,见沐言防她像防贼,也不勉强。
她从宽大的袖子里摸出两个足有拇指宽的玉镯子,告诉沐言:“这是金刚琢,又名金刚圈、金刚套,能击万物。你和母亲一人一只,拿来护身,你戴上这个,角落里的那只倒霉鬼就不会再跟着你了。大门口的风水石底下被人埋了死狗,坏了风水,你找人去把它挖出来找棵树埋了。”
沐言怀疑沐溪是在故弄玄虚,甚至风水石底下如果真的有死狗,也可能是她事先埋的。她挑挑眉,什么话都没说。
沐溪见沐言的态度,又有不少人在旁边看笑话,再想到家里连番出事,估计沐言的处境不太好,不愿与她现在这里纠缠争执。她将布包塞进袖子里,站起身,问:“爸爸是怎么没的?葬在哪里?”
沐言说:“车祸,葬在……葬在哪里关你什么事?”
沐溪说:“家里连番出事皆属横祸。横祸,或为天降,或为人为。风水石下埋死狗,是人为。你的官禄宫微亮,最近有升官,但霉运当头,煞气罩面,官禄、财帛二宫被压得实实的,所以你这次升官不仅官运不顺,诸事不利,还失了大笔钱财。父宫处有煞气凝结,必是有人在父亲的墓里动了手脚。观你面相,你原本的运势很好,如今衰成这样子……”她指向角落里缩着的倒霉鬼,说:“正常情况下,倒霉鬼见到你都得绕道走,如今却跑来跟着你,说明有人在其它地方压你气运,对应面相,爸的墓出了问题,有人借先人墓地风水对付你。”
沐言轻哧一声,说:“山澜集团董事长车祸身亡,到昨天收市,股价跌幅超过百分之三十,网上新闻都有写,你拿着这个往我的面相上套,危言耸听,当我信你?”
沐溪见沐言不信她,什么都问不出,从袖子里摸出一个足有两个巴掌大、三指厚的大罗盘,托在手里,自己算父亲的墓地位置。
这么大、看起来就很重的金属罗盘,居然是从轻飘飘的袖子里摸出来的!沐言惊得探头去看沐溪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