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被夺走气运之后[重生](323)
墨寻失踪,他重回生活的正轨。是的,他一直认为,墨寻是他人生中最大的障碍物,让他的人生一次又一次地脱轨。
如果没有墨寻,他本应早已与沈乘舟,他心心念念了十载的心上人合籍,与他喝合卺酒、入洞房。
所以他不得不把墨寻留在昆仑的所有痕迹抹除,他必须要抢走那些本属于墨寻的东西,然后覆盖上自己的印记。
理所当然。
门忽然被敲响,他起身推门,门外竟然是沈乘舟。他讶异地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惊喜之色,“师兄怎么来到我这寒舍了?”
沈乘舟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色,他像是不知如何面对青年的喜悦,半晌才道:“……我来拿剑。”
墨寻之前在竹屋埋了一把灵剑,说是要送给他父亲。祝茫知道,可他此刻却像是被泼了盆冷水,脸上的笑容一僵,紧张而失落地低下头去,捏了捏衣角:“是、是吗……”
沈乘舟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来祝茫的屋子,却不是为了祝茫,必定是让祝茫伤心了,“抱歉,你别生气,我也想来看看你……你的伤如何了?”
“还有些疼,”祝茫柔柔弱弱地叹了口气,幽幽道:“只是,这种小伤不足挂齿,大师兄请勿放在心上。”
沈乘舟拿出一瓶丹药,放在祝茫手心中,他沉稳道:“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这是灵妙丹,能帮你更快地修复好伤口,阿茫,身体可不是小事。”
祝茫撇了撇嘴,故作为难道:“这怎么好意思。”
两人进行了一番推脱,最后他还是收下了丹药,这瓶药价值连城,沈乘舟只字未提,足以看出他对祝茫的重视。
祝茫带着沈乘舟进屋,此时还淅淅沥沥地下着下雨,他撑着伞,用了咒语,陪着沈乘舟走入屋后那片幽深竹林。
雨滴啪啪地落在伞面和竹叶上,他漫不经心地听着雨声,望着沈乘舟的背影,忽然笑了笑。
墨寻死了,那么他们的婚约自然作废,沈乘舟又不可能为了墨寻守寡。
绊脚石没了。
死得好。
大快人心。
他不知道墨寻拿了沈乘舟什么把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挟沈乘舟的人已经死了。
他笑意盎然,沈乘舟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
两个人共同站在伞下,沈乘舟比祝茫高一点,他依然不染纤尘,高贵,眉间一点朱砂痣若隐若现,像是九天之外来的高人仙子。而他就是那被引渡的溺水者。
祝茫被他那么看着,耳廓微红,心里某种冲动在催促着他。
拿出来啊。
拿出来啊。
为什么不相认呢?
祝茫喉结滚了滚,雨水,竹林,白衣,共淋一场雨,共撑一把伞,这确实是一个很浪漫的场景。
他下定决心,想起什么似的,不经意般地掏出怀里一枚玉佩,口吻随意,仿佛只是在征询意见:“对了,大师兄,这是我新买的玉佩,你觉得如何?”
那玉佩色泽上乘,里面刻着一朵又一朵的玉兰,尾端的颜色微微发红,用红绳系着,是那不知名的少年在他童年时留下的唯一印记,被他烙印在脑海中仿拓出来。
那是他们最开始的见证。
少年小时候不知他年龄,所以总是喜欢叫他“小哥哥”,他后来遇到沈乘舟,发现对方年龄比他大时还很意外,但是仔细一想也便释然了,毕竟当初的他被老鸨用画皮微调了眉骨,所以显得有些少年老成。
祝茫表面上漫不经心,实际上,手指却紧紧地捏着玉珏,几乎要把肉陷进去了。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沈乘舟的反应,屏住了呼吸。
伞上静静地开着雨花。
祝茫有想过,他们相认的一天,他预想着沈乘舟会睁大眼睛,掏出一枚一模一样的玉珏,那张总是冷若冰霜的脸会泛起微红,他说不定会开口:“金玉良缘,可若是同一块玉,也何尝不是一种缘分。”
或许也只是会淡然一笑:“好巧,我有块玉与阿茫的相同。”
那会是他们相认的第一步。而只要踏出这一步,他们便能共享彼此的童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会告诉他,是他把他从泥泞里捞出来,是他让他对人生重新燃起活的欲望,他是他从井里抬头时,惊鸿一瞥的月光。
祝茫望向沈乘舟,眼底都是温柔的笑意和隐隐的期盼。
沈乘舟微微一蹙眉,他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一副回忆的模样。
祝茫有些紧张。
他会认得我的。
他在自己心里告诉自己,给自己打气。
沈乘舟抬起头,他目光不再停留在玉珏上,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祝茫感觉自己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他眼眶酸涩,只觉得自己那么多年的爱恋说不定要在此时开出花,便开心地要落下眼泪。
他等着他们相认。
沈乘舟摸了摸那枚玉珏,在祝茫期盼的眼神下,他缓缓开口,语气不疾不徐。
他说:“我第一次见这种半红半绿的玉,很漂亮。”
“不知,阿茫是在哪里买到的?”
雨还在下,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祝茫耳朵嗡鸣了一下。
他捏着伞骨的指骨发白,手上青筋骤然跳出,如青蛇一般蜿蜒到他的手背上。过了好一会,才轻声说道:“大师兄,抱歉,雨太大,我没听清楚。”
他依然保持着嘴角的笑容,只是若是仔细看去,能发现他眼角眉梢有一闪而过的阴郁和暴躁,让他像是一条因为久未寻觅到猎物而有些焦躁的毒蛇。
沈乘舟皱了皱眉,他刚想要开口,就被祝茫打断了,青衣青年低着头,脚尖在湿漉漉的地面上磨蹭了一下,“我们不是来找血观音的灵剑吗?雨等会恐怕会下大,我们赶紧再找找吧。”
沈乘舟没再说什么,两人沉默着继续在竹林中寻找,竹叶沙沙作响,祝茫从未如现在一般觉得春雨声烦,水汽过于浓重地堆积起来,重重地挤压着他的胸口,让他觉得烦闷至极,一种从未有过的焦灼篡住了他的心脏。
他深呼吸一口气,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冷静下来。
没关系。
沈乘舟曾经失忆过一次,听说当时捡到他时他已经头破血流,没有意识地倒在路旁,刚好是墨寻叛逃的那个节点。
当时他头撞到路边的石块上,整个人灵魂像是都被剥离了,忘记了不少事,也因此性情大变。
或许是在那次事故中,他也不小心把属于他们的过往忘了。
他垂着眼,掩盖淬了毒的寒芒从眼底一闪而过,心里的恨意与愤怒瞬息膨胀。
墨寻、寻。
又是他。
他到底还要妨碍自己多少次?
他捏了捏自己的指骨,有些后悔没有折磨一下墨寻。
他伤得比墨寻轻,又得到了很好的治疗,因此比墨寻早醒,也知道了墨寻与沈乘舟即将大婚的事情。在知道的时候,他没忍住撕下平时总是温柔似水的面具,发了一通大火,暴躁地把房间里所有东西都砸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