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被夺走气运之后[重生](328)
【这,这不是副宗主吗?】
有弟子目瞪口呆。
【这是夫人吗?那位传说中的“破山剑”,贺兰缺?】
【这居然真的是墨寻的梦境?可不是说能形成“浮生若梦”之人与他的灵魂强度,或者记忆厚度有关吗?】
【对啊,墨寻不是才十九岁?】
【是副宗主,副宗主……】
不少弟子对“浮生若梦”的境主竟真的是墨寻而感到疑惑,也有不少弟子,在见到贺兰缺,便下意识地哽咽起来,热泪盈眶。他们久违地见到童年时的故人,情不自禁地落下了眼泪,即使是沈乘舟,也咬紧了唇,握着剑柄的手爆出几根青筋。
那是他的养母,也是他的再生父母,最后却因为墨寻而死。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用这种形式再看到贺兰缺。
他闭了闭眼,只是,夫人,您所托非人,墨寻没长成您希望的样子。
【老先生说的人是墨寻吗?墨寻童年便如此顽劣?】
【这算是对先生不敬了吧,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我现身说法,老先生确实说的是对的,墨寻从小就这样坏。】
【他以前总爱上课睡觉,不仅如此,还娇气得很,如果有人伤到了他,他便要罚那个人在他门外跪个一天一夜,夫人居然也纵容他。】
众弟子一听,都觉得不可忍受。
这是哪里来的公子么?凭什么夫人跟瞎了眼一样对他好?
弟子们交头接耳,面露险恶,忽然有人讶异道:【咦,你们看那块石碑。我们的话似乎能在那块石碑上显示出来。】
他此话不假,众人扭头望去,正看见那刻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石碑上,滑过一行又一行的话。
他们稀奇地睁大眼睛,但很快被梦境中的对话吸引回了注意力。老夫子还拄着拐杖,在那里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喋喋不休地告状。
“他恃强凌弱、仗势欺人,手段下作,夫人,”他语气沉了下来,“班上有不少孩子被他排挤欺凌,您可要做主。”
“是么。”贺兰缺表情柔和,她手指敲了敲杯壁,微微一笑,颔首道:“我知道了,先生您先请回吧,我会教训那孩子的。”
老夫子神色松了松,以为自己终于能得到撑腰,顿时“哼”了一声,雄赳赳气昂昂地大步跨出了门槛。他刚跨出门槛,一个红衣|男孩便扑了出来,“娘!”
男孩抬起头,梦境外,所有弟子双眼一缩,情不自禁地倒吸一口凉气。
这孩子长得也太漂亮了!
男孩大约八岁上下,充满着稚气的脸庞白皙细嫩,脸上还残留着一些肉嘟嘟的婴儿肥,睫毛纤长,睁眼时露出下面一双圆溜溜的黑色双眸,灵气得惊人,远远望去,像是一个精雕细琢的娃娃。
可此时这漂亮娃娃却皱着张小脸,眼尾泛红,看上去气得不轻,他咬牙切齿道:“娘,你不会真的相信那个狗夫子吧!”
他急急切切地辩解:“那老东西当堂放屁,说我坏话,娘你不要信他。”
贺兰缺看向墨寻时,目光柔和下来,她啜饮了一口温热的花茶,捏了捏男孩团子似的脸颊,笑着弹了下他额头,“真的是说你坏话?”
墨寻被她捏着脸,含含糊糊地说:“对!”
【墨寻小时候长得确实好看……像女孩子。】
【他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你别忘了,这可是个玉面修罗,蛇蝎心肠的恶毒小人。】
【怎么小时候比现在还作……娇气包吗?】
弟子们交头接耳,面露不屑。他们偏头去看沈乘舟,沈乘舟自小和墨寻一块长大,应该是最清楚墨寻脾气的,但是当他们看到沈乘舟露出微茫的神色时,恍然地扭回头去。
不记得了啊。
那也是好事。
梦境中,清秀的男孩扑在母亲怀里,还在絮絮地抱怨着什么,诸如被褥太硬,又诸如作业太多,全是狗屁之类的纨绔话语,可偏偏贺兰缺的眼神一直温柔,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的孩子,一点也没有对墨寻的话进行矫正或者指错。
墨寻说得口干舌燥,他抄起一旁的花茶润了润嗓子,接着,忽然道:“娘,如果有人欺负我,该怎么办?”
贺兰缺语出惊人,她像一个溺爱孩子的母亲:“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真的?”墨寻眼睛一亮,他甚至还从怀里掏出一份小宣纸,上面写满了各种各样的姓名与氏族,粗略扫一眼过去,大概至少有数十个人。
贺兰缺挑了挑眉,就被墨寻往怀中塞进了这张写满名字的宣纸。
她一字不落,从上往下慢慢看完,看得细致而认真,并无半分敷衍之意,先是夸了下“我家小宝字写的比娘好看”,接着继续念道:“肖凉,慕容傀,南宫无,孟三清……这么多人?怎么还有长老的名字?”
小墨寻抓住贺兰缺的衣角,仰起头,露出一个稚嫩的笑脸。
那笑容明艳万分,饶是春光也要在他面前失色,只是接下来,这稚童的声音便如从天而降的一盆冰水,令所有人一寒。
他脆生生道:“我想请娘亲帮我杀了他们。”
梦境外,所有弟子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直接炸了。
【他在说什么?杀人?他现在才几岁,就想着要杀人?】
【不愧是“血观音”……多么残忍,令人钦佩。】
【他三天前救了那个小孩,我还以为他这些年有什么难言之隐……三岁看老,果然从小就是个恶毒胚子。】
【这些人怎么欺负他了?不是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吗?】
【他知道就因为他这一句,会有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荒诞至极,荒谬至极。】
【还好他死了。】
众人破口大骂,气得浑身颤抖,宣纸上写的人的名字无疑都是同门子弟,他们不可能不为自己的同袍而愤怒。
祝茫握紧了拳,他的目光一瞬不动地凝视着梦境中清秀灵气的男孩,玉佩被他紧紧地扣在手中,再用力一点,怕是就要碎成齑粉。
但他温柔的面孔只是狰狞了一瞬间,随后就彻底放松下来。
他强迫自己握紧的拳头一寸一寸地张开,让血液重新回流,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
他的心从喉咙落回胸膛,目光看向那块沉默而满是疤痕的黑色墓碑,甚至有些满意地看着昆仑弟子对墨寻进行辱骂与攻击。好像非要证明什么,才能让他安下心来。
对,墨寻从小就是如此地恶毒,怎么可能是当年那个小男孩?
他依稀记得男孩缠着他,要把糖往他嘴里塞,在他母亲病危时想尽了办法帮助他。
与眼前这天真无邪微笑着要杀人的人,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他怎么可能喜欢这种人。
他深吸一口气,觉得一瞬间有所动摇的自己前所未有的可笑。
梦境中,贺兰缺却神情未变,她把墨寻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拨弄到耳垂后,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她没有骂墨寻,只是笑着问:“为什么要杀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