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142)
席姜:“不必了。”
胡行鲁:“说到底,是督主不信他,不想冒一丝风险。可要知,多少豪杰,英雄、枭雄,在成功路上都有冒进的地方,赌的成分。”
席姜斩钉截铁:“我不赌,慢一些,绕一些没关系,我只要稳妥,事成。”
席奥适时开口:“对,席家不赌,以稳求胜。”
胡行鲁不说话了。
席家把目光重新投入到沙盘上,看着上面的某一点问武修涵:“我记得你在西围还有人是吧?”
武修涵:“是,一直都在呢。”
席姜眼眸一亮,都城的粮食只靠自产是养不活全城百姓与兵士的。城中储粮只够八个月,要不时从北边与西边运粮过去。东边沿海地不好,自产的粮食只够自己吃的。
而南边,只要把滦城守好,那些渔米就与都城没有关系了。这样一来,刘硕的粮道就只剩西边可图。
席姜对武修涵道:“此事你去,你去收来,不给他留下一点儿。”
席奥:“这样会不会饿死百姓?”
席姜:“不会,我们又不能围城,他们可以冲出来应战的。饿一饿。没了力气,本来就战力弱的都城士兵,打起来胜算会大很多。”
都城的地势与滦城比起来,不宜主动出击,像席姜这样人数没有优势不可碾压的,刘硕守着都城,等着席姜主动上门就好。
席奥觉得只是在饥饿的恐慌下引蛇出动,逼迫刘硕离开都城这个攻之难破的堡垒,这样于城中百姓来说就没什么问题了。
他刚要点头,却见席姜眉头轻怵:“只是怕一点,刘硕若想到出城没有胜算,只是徒劳挣扎,他若死守不出会如何?会不会去抢海关驻防的粮。”
武修涵:“不会吧,海防不能失是天下共识,再说就算他去抢,也不见抢得过。”
席姜:“是抢不过,但多少会扰乱海防。”
“那要如何?此举是损失最少,最省时的办法,只需忍上几个月,待刘硕忍不下去,与他酣畅淋漓地见分晓地战上一场,想想都痛快。”
席铭早就想正面对决了,什么联姻,在他看来与拿妹妹去换取利益没什么不同。
席姜:“任何战局谋略都不会十全十美,提防着这一点,提前做预案就是,四哥莫急,计划不变。”
席铭这才发觉自己刚才又急躁了,他立时拱手道:“关于不可扰到海防一事的预案,由我来负责。”
席姜:“也只有四哥来做了,杜义带你的人把都城边界设器设盾设伏地围起来,这不是一两日一两月的事,你可明白?”
杜义上前:“属下明白,属下遵命。”
席姜:“现在就去吧,趁刘硕还没反应过来。武修涵,你亲自去趟西边,粮道的事全交给你了。”
武修涵:“你放心。”
席姜看着他,嘴里的话没有说出来,当面这么多的人,她要给他留面子,但她知道,晚些时候她得去见他一面。
想一想,当初宋戎为达到他的目的是如何哄她的,她就知道这一步不能省。
战略方针以及具体的实施都布置了下去,事议完了,议堂也散了。
胡行鲁却没有走,席姜也没走,还在盯着沙盘看。
席姜抬眼看他,胡行鲁走过来道:“督主不肯给陈知机会,就不怕他在其中作梗?”
席姜:“他不会。”
胡行鲁有些讶然:“这时你又信他了?”
席姜没说话,转头去继续看沙盘了。
胡行鲁一下子明白了点什么,席姜与陈知之间的了解与相处,不是他这样一个外人能看清知晓的。
他真是多余,这两人心里都明白着呢,自有一番道理。
胡行鲁什么时候走的,席姜并没察觉,她全部注意力都在研究查看地型地貌上,生怕自己遗漏了哪块。
这会儿看完了,抬起头来,才想起刚才胡行鲁所言。
她收拾着写写画画的纸张,零落的插旗,心里在想:陈知,我给了你机会,你可不要搞砸了。
刘硕没想到,席姜那么快就动手了。
她先是派杜义把出城的路线都堵了,俨然一副引他先发动的架势。
他才不会上当,这都城的结构与地理位置,以席姜那些人马,他就是一辈子守在城中,她也攻不进来,但若是他主动出击,优势就会尽失。
只是他没想到,席姜竟盯上了粮道,且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组织起来人员,上下通联,一时把他唯一能进粮的东边控制了起来。
刘硕意识到东边粮道出事时,已是四个月后。
此时他面临着两种选择,一种是等待,等待他派出去的人找粮回来,一种是立时出兵,趁还有饭吃兵强马壮时与席姜进行一场正面决战。
但他纠结来纠结去,还是选择了所谓的稳妥。他想着最后的期限还未到,他还可以再等等。
他怯了,怯在了还抱着与席姜是否有一丝机会的幻想中,以及对都城这些“姚芸兵”的缺乏自信。
刘硕是见过席家军在藕甸那场剿杀中的表现的,而现在剩下的这些人正是当初所剩勇者中的勇者,他只能一边念叨若他与他老师的麾下兵士还在,他何至如此顾忌,早就带人杀了出去。
在席姜对刘硕下手的时候,陈知一直很安静,好像南郡没有陈家军,低调异常。
这日,他看着报回的消息,轻蔑一笑:“当断不断,优柔寡断,骨子里还是有些懦气的。”
陈知想起当初,刘硕没有及时把他困死在南郡的山中,就知他早晚有这一天。
都城此刻的困局,若换他或席姜,哪怕是刘硕的老师崔瀚,早在都城被围就会第一时间全军出击,甚至连东边的粮道都不用去探查,因为对方能这样做,自是有了后手。
这就像在战场营帐中不会睡得太死,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立时醒来一样,这点儿战识敏感都没有,可见早晚是会输给席姜的。
此时章洋与陈迎走了进来,他们听说那边来了消息,特意过来询问。
陈知与他们分享了情况,章洋问:“主上的意思呢?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
陈知:“我们啊,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章洋与陈迎脸上一喜:“去哪里?是不是又有混水可以摸了?”
可当二人听到陈知布下的命令时,脸上的喜色一下子消失了。
第93章
“为什么要往南郡深去处, 那不是离滦城与都城越来越远?”章洋与陈迎皆不明白。
陈知知他二人十分忠心,也十分相信他,就连他带着全部兵力去齐镇城下说了那样的话, 他二人也没问什么, 该是认为那一切都是骗人的计谋。
但此时,他们问了出来,可见其疑惑之深。
陈知只道:“听令行事。”二人就不敢多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