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听我说(11)
过了好一会儿江月西才回来,他好像洗了一把脸,但寒笙总觉得他的脸色更白了。
“晚饭吃了吗?饿不饿?”江月西问他。
寒笙摇头,他没吃,但因为心里有事,一直也没觉得饿,这会儿江月西问了,他才觉得有点饿了。
“我带了三明治,你稍微将就吃一点?”
寒笙从床上坐起来,点点头:“我先去洗漱。”
江月西一听就猜到寒笙这一整天大概都躺着没起来过。
寒笙很快回到车厢,他头发扎了起来,脸上的水还没干,他的牙刷和牙膏是超市里才买的,牙杯用的是一次性纸杯。
江月西从包里翻出一块毛巾递给他。
寒笙擦了把脸,江月西将他让进下铺里面的位置,三明治已经摆出来了。
“保温杯里的牛奶。”
“哦。”
这个时间车厢里的大叔一直都在,他从江月西进门就悄悄注意上了。
原本他还纳闷怎么自己对床的人连个行李都不带,毕竟这趟火车是去拉萨的,但这会儿他忽然明白过来,对方不带行李原来是因为半路上有人会跟他汇合,不仅有行李,连吃的喝的都准备好了,敢情人是个大少爷,而不是什么无家可归的小可怜。
第15章 act 15. 高反
第二天一早,火车抵达那曲。
寒笙清晨起床去洗手间,从中铺落地的时候看见江月西微微侧头蜷在下铺,他长手长脚的,这样的床根本不够他伸展,睡的非常不舒服,除此之外,寒笙注意到他脸颊有些不正常的红,眉头紧蹙。
寒笙的心突然一抖,他快步走近床头,弯腰伸手,轻轻探了探江月西的额头。
好烫!
寒笙几步跑去找了乘务员,随着乘务员一同来到车厢的,是随车医生和护士。
江月西是典型的高反引起的发烧和头疼,医生给江月西输氧,又给了寒笙退烧药和止痛药,让他在江月西吃过早餐后喂下去。
邻床大叔昨天才觉得寒笙该是个小少爷,可是转眼就见他照顾病人十分熟练,又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猜测来。
江月西的手机也被寒笙接管了,但他只见到短信里有航班信息,没有任何相关的住宿信息。
寒笙正想拿自己的手机在拉萨火车站附近订一间房,忽然江月西的手机振动起来,寒笙一看来电提醒,是苏珊。
“老板,向导已经安排好了,会在拉萨站接你们,房间也订好了,我把向导的联系方式发给您。”苏珊开口就是英语,寒笙听了个大概,连忙说:“他病了,应该是高反,房间距离车站近吗?”
“那需要找医生吗?严不严重?”苏珊听出了寒笙的声音,连忙转成中文问。
“发烧,最好下车就能找地方休息。”寒笙道。
“老板应该是赶得太急又坐了飞机没逐步适应才会这样的,我这就换一个最近的住处,顺便跟向导说一声,让他一接到你们就立刻带你们去休息。”苏珊语速很快地道。
“他什么时候的飞机?”寒笙问。
“昨天最早的航班,老板凌晨四点就起来赶去机场了,前一天晚上一直在确定行程也来不及准备行李,行李都是在他下飞机之后准备的,之后立刻赶上了您这趟火车,如果是高反的话,那应该是飞机一到德令哈就开始有症状了。”苏珊尽心尽责一点不落地替老板向寒笙汇报行程。
寒笙捏着手机,垂眸看着烧的昏昏沉沉的江月西,暗自反省自己考虑不周,他一心只想跑得越远越好,不想让自己被江月西太快追上,但现在看来任性和矫情真的不适合他,他一点也不喜欢这种自己做了事让别人为此受罪的负疚感,而这种负疚感,使他突然与江月西感同身受。
江月西回来那天看见他痛到蜷缩在地上的那一刻,恐怕也会是一样的负疚感,而且江月西所体会的恐怕远比他如今体会的要更深刻一些,毕竟江月西一走就是五年,而他却只不过逃离了一天一夜。
但感情这种事,和等待的时间无关,它一直就在那里,也和公平无关,江月西让他等了五年,那他也非要让江月西等个三年五载的吗?
没有这个道理。
他仍会因为此刻生病的江月西而心疼,这就是感情。
他从没有一刻忘掉过江月西,这也是感情。
江月西回来后他的故作冷漠和刻意无视,还是因为感情。
但如今江月西千里迢迢追了过来,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感情是有人回应的。
尽管这之间隔了整整五年。
虽然五年的等待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完全抹消,可是得到了回应,他就该知足。
在没有遇到江月西以前,寒笙就懂得人有很多事都不该奢求,除非它们真正属于自己。
可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真的属于自己的,一切都是有时限的。
江月西对他的好,他点点滴滴都记在心里,江月西离开后,他屡次陷入自我怀疑,怀疑江月西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他虚构出来的,可出租屋又是真实存在的,让他不断打消怀疑,继续陷入无止境的等待里。
大概在等到第二年都过去的时候,寒笙决定放弃,不再将江月西对他的好视作是属于他的,他将那三年看做是老天对他的馈赠,时限是三年,这样一来,他就不会对江月西的不告而别一直耿耿于怀,也不会由爱生恨,而是心怀感激。
可仍是会想。
想念不受他控制,每分每秒都在折磨着他。
又过了一年,寒笙在学校里看见一对又一对的情侣,忽然意识到他对江月西的感情原来并不单纯,他曾经当江月西是哥哥,可无止境的思念让他发现曾经对江月西所有的依赖尽头,是喜欢。
那天亲耳听苏珊说“他是江月西的伴侣”这句话,让他的心跳狠狠漏了一拍。
江月西从未对他承诺过什么,也不曾有过告白,他们甚至也不曾谈过恋爱,没有确定过任何关系,江月西突如其来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又突如其来消失,寒笙有时候会擅自想象江月西就好像是下凡来人间一趟的仙人,时间到了,就自然回去了。
他也从不妄想江月西会喜欢自己,毕竟相遇的时候,自己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屁孩。
可是时隔五年,江月西真的回来了,还理所当然以“伴侣”的身份自居。
伴侣,多么动听的一个词。
寒笙凝视江月西的眼神认真而又温柔,除了心疼,忽然之间,他感觉自己好像多了一种身为“伴侣”的责任。
他是江月西的伴侣。
而江月西原本就是他的心上人。
他怎么舍得继续冷待自己的心上人!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你放心。”寒笙对手机那头的苏珊说道。
“好的,有寒少爷在老板身边,我很放心。”苏珊很自然地回答道。
寒笙挂了电话,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可以吃药了。
他去接了热水,用矿泉水给江月西调了一杯温水,将水杯放在小桌上,然后坐在床沿,轻轻喊了一声“哥”,一面扶起江月西,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