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心里害怕,也不敢跟别人说,只能跟你说说了。”楚玉嘴上说着只告诉顾娥,但实际上声音并不低,在场所有人此时全都竖着耳朵在听。
“妈昨天回来的路上,遇到你们花子婶了。”楚玉说道。
顾娥听着楚玉这语气,觉得自己应该很熟悉这位“花子婶”,但翻遍记忆也想不起来这人是谁:“花子婶是谁?”
楚玉听到这话,立马抱怨道:“花子婶你都不记得?你问问他们几个,保证都记得,就是和我一起长大,嫁到隔壁村的那个花子婶呀!”
顾娥看向其他兄弟姐妹,他们全都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妈,大家都不记得……”顾娥小声提醒道。
他们当然不记得,这人确实有,但原身基本没提过。
这丝毫不耽误楚玉兴风作浪:“果然,我在这个家,一直不被你们放在眼里,我说什么你们都不听,你们一点都不在乎我!”
五人:……
这话一出,他们耳朵都开始痒了。
所有人又齐刷刷看向顾娥,意思很明显,这事是她挑起来的,也该由她来收尾。
顾娥硬着头皮道歉。
楚玉坦然接受,说道:“没办法,谁让我是你们亲妈呢,你们对我再不好,我也只能受着忍着。”
说实话,楚玉闹腾之后,大家都不太关心花子婶的事了。
但楚玉却在没有捧哏的情况下,自己主动提了起来,说道:“你们花子婶昨天说的事太可怕了,我现在都缓不过神来,真是太危险了。”
“她说她们村子上个月有个老太太突然死了!你们知道是怎么死的吗?”
楚玉故弄玄虚的口吻,成功让在场所有儿女起了兴趣:“妈,人怎么死的?”
楚玉说道:“铺床的时候,一头栽在床上,人就没气了,太可怕了。”
顾娥听着是突然死亡,忍不住问道:“老太太多大年纪?”
“七十多了。”楚玉说道。
“年纪不小了,这种应该算是老死,也算不上多可怕。”顾娥说道。
楚玉却忽然瞪了她一眼,说道:“我还以为你是小棉袄,没想到你也是个白眼狼!”
顾娥:?
她不理解这火怎么又烧到身上来了。
“年纪大了就该死吗?我就知道你巴不得我死!”楚玉骂骂咧咧。
顾娥仔细回想起刚才说的话,寻思着她也没说这么狠的话呀。
楚玉迅速将责怪扩大到所有人:“你们几个也不是个东西,听到这么可怕的事,反应还这么冷漠,一点都不知道关心我!”
“隔壁村的老太太就是铺床的时候死的,多可怕呀,我天天都要铺床,你们都不害怕我会出事!”
几个孩子听到这话,全都歪着脑袋、瞪大眼睛看着楚玉,一副“这也能骂”的表情。
他们现在还没听说过“作精”这个词,只恨自己文化水平低,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此刻的楚玉,
“万一我哪天站不稳,你们就没妈了!你们一点都不在乎,你们只关心自己!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养了五个孩子没一个好的!”
明明才听了两天,但这些话孩子们竟然都有一种耳朵起茧子的感觉,好像自己已经听了十几年。
听的人烦了,说的人却一点都不烦,楚玉还在不停输出:“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会养大五个白眼狼!”
“妈!妈!”顾娥被念得要疯了,说道:“以后我每天帮你铺床!”
楚玉一秒停止叫唤,但又说道:“哎,我房间的地也没人扫,柜子也没人擦。”
先前分配的是别的家务,并没有分配楚玉房间的活。
顾娥一咬牙:“我都帮你做。”
楚玉又说道:“这怎么能行呢,咱们这个家最公平了,我可不是那种重男轻女的妈,在我眼里,你们五个都是一样的。”
顾耀懂了,这是一视同仁都要收拾楚玉的卧室,他只能作为男孩代表发言:“妈,那就按做饭一样,大家轮流来。”
楚玉一听这话,麻溜应了下来,说道:“我大儿子大闺女真孝顺,难怪你俩是第一胎呢。”
楚玉半点不见外地安排起来,她房间里,叠衣服收拾床铺这种话让女孩做,擦桌子扫地这种事让男孩子来,毕竟男女有别,收拾衣物难免会看到贴身物体,这种事情肯定让女儿干更方便。
楚玉将自己的事外包出去之后,这才放过他们,让他们安安心心吃完这顿早饭,楚玉又耐心地等他们洗完碗,这才说道:“都收拾收拾,今天去店里帮忙。”
她觉得自己不是多了五个儿女,而是多了五个长工。
昨天虽然买了不少东西,但楚玉给的钱实在太少,所以店里依旧很空,就连柴火都要从自家带过去,五个长工又在楚玉的指挥下,苦哈哈地背着大包小包朝县城走。
楚玉走在他们后面,手背在身后跟个领导似的,前面走得慢了她立马出声催促,像极了在赶驴。
县里的铺子面积不小,顾姗和顾武昨天没来,此时来了之后,就忍不住左右打量,眼神中满是新奇。
顾武的心思比较简单,以前他馋别家店里的美味,如今自家开店了,以后还不是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
“妈,先把锅烧起来吗?”顾武积极的不得了。
他早上就吃了半碗野菜粥,从家走到县里这段路上,他的肚子就空了。
楚玉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呢,但嘴巴上还在:“真是妈妈的乖儿子,这烧火的事就派给你了。”
顾武还以为自己占便宜了,却没看到几个大的,全都在干洗洗刷刷的活,压根没人跟他争,毕竟生火这活离不得灶台,可能要在那待一天。
铺子后头有一口井,几个大的此时正围在那里,干活的时候嘴巴也没停。
“你们有没有觉得,妈这两天变化特别大?”顾思压低声音说道。
顾耀和顾娥忙不迭点头,顾姗迟疑片刻,也点了点头。
“她这两天动不动就哭闹,一口一个白眼狼,昨天在建设路,我都快怀疑她是故意要我们丢脸了。”顾思提起昨天出的丑,还是觉得很难受。
顾姗小声问道:“二姐,昨天在建设路发生了什么?”
另外三个人面上表情一顿,最终还是顾娥说道:“没什么大事。”
顾姗虽然觉得奇怪,但见他们不想说,也没有继续追问。
顾思又跟没事人一样说道:“她现在好像特别敏感,一句话说错了,她就发好大脾气,就算是梦见自己要死了也不至于这样啊。”
“就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
顾思这话一出,落在顾耀耳中,只觉得心下一沉。
顾耀忍不住说道:“老四说得对,妈从前最疼我们,就算舅舅们一直打秋风,她也将我们放在第一位,没道理忽然变化这么大。”
原身虽然扶弟,但勉强还有点数,就算是丈夫的抚恤金,也是被弟弟们用侄子侄女重病要钱之类不得不借的理由要走的,家里始终留了一笔养儿女的钱,任谁来都不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