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丢了浮空石能保命?”穆平安问。
宁进财嗫声道:“难道不是?不是都说那妖物以浮空石为食,只祸害身上有浮空石的人吗?”
穆平安还是想确认一下:“这世上当真没有什么生灵,是以浮空石为食的么?”
单尘道:“食古兽以灵矿为食,但没有专门吃浮空石的生灵。”
纪良道:“若真有此生灵,浮空灵岛就不得安宁了。”
单尘觉得这很奇怪:“吃浮空石的同时,也食人的性命,如果是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掳走的,地面上应该不会有滴血才对。”
穆平安故意道:“除非是生吞,牙齿咬破皮肤流出的血……嘶。”
苏小舟道:“生吞时牙齿划破皮肤流血也正常吧。”
宁进财听得脸白如纸,身体抖如筛糠:“老天保佑,诸位保佑,我只求财,我只求财,求活命啊。”
穆平安觉得不如见好就收,规劝道:“要不,你就采这么多,等天亮了就回家吧。”
“不行,白日采的浮空石还不够我买爆破石费、雇佣费和来回车旅费的。”宁进财这才语气又坚定了,“再说,谁能保证我在路上不会遭到袭击。”
“离开浮石镇后,也发生过侵袭事件?”穆平安道。
“别人我不知道……”宁进财道,“我只知道我自己,我前两次凿的矿石就在半道上凭空消失!”
“而且就是因为矿洞有坍塌的危险,所以采矿之人都在镇上客栈落脚……”
“可谁能想到,在客栈,它吃人!”
众人不由看向他,没想到这胖子这么倒霉啊。
穆平安和单尘相视一眼。
那这浮空石矿就不能采,采了非死即没?
穆平安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先有外商被害,再是矿洞坍塌。环音谷的任务中,只有矿洞坍塌致死三人,说是妖物作祟,有矛盾。”
单尘道:“线索已经很明显了。”
“多明显,你们在说什么?所以现在做什么?”苏小舟听得直跺脚。
她主要是没去洪福客栈看过,暗恨脑子不灵光的翁明月过去了什么忙没帮上,而聪明伶俐的她却只能守着那胖子,以至于她凭空推算不出什么来。
“现在,睡觉。”穆平安道。
“一切等明日再说。”单尘也似乎沾染了他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宁进财惶惶地抱着被子安稳渡过了一夜,到第二日,他整个人不成人形,黑眼圈深得都堪比骷髅眼窝了。
六人分配了下人手,纪良和翁明月护着那胖子去采矿。穆平安这个没修为的,单尘、苏小舟这俩聚灵境一阶,再加上聂连枝这个元丹一境的修士,前去拜访浮石镇镇长。
镇长一家住在镇外乡间小道旁,只有四间瓦房围成的小合院,两个稚龄顽童在院子里蹴鞠,妇人手里握着针线,正在纳鞋垫。
有个年轻的男子身着白衣,扛着出头正要出门,见了他们这一行,便回头喊:“娘!”
那妇人面容虽有饱受风霜的痕迹,但双手却很白嫩秀气,见有风姿绰约的修士前来拜访,忙道:“老头子!快来,有客人!”
穆平安见那挑着担的老头,顿觉熟悉。
这不就是他刚来镇上看到的,那身穿锦缎脚踩长靴卖红薯的大爷吗!
“是您啊!”穆平安想到不久前在沧琅县大街上和他对着叫卖土豆的老头,见这卖红薯的老头,不自觉感到亲切。
“怪老朽老眼昏花,阁下是……”这位大爷面露迟疑之色。
“我等皆是环音谷弟子,昨日才来浮石镇,今日才来拜访您,想向您打听浮玉山矿藏坍塌致死三人之事。”
镇长姓童名遮,闻言神色松然,道:“各位仙长远道而来,还请进屋喝口茶水。”
聂连枝问:“喝茶就不用了,我们只是来问问,不知那三人尸身何在?”
童遮道:“老夫未尽到镇长之责,害得镇上三人殒命,惊动环音谷,实在惭愧。那三人尸身火化,已经下葬了,不知各位仙长要那尸身有何用?”
“倒也没什么,只是有一事请教。”穆平安道。
“请教谈不上,诸位大可直问,老夫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阁下身为浮石镇镇长,想必很清楚此地豪强家族具体有哪几家,又在城中有怎样的家业吧,不知可否告知于我们?”
“这……老夫若说不知,便是有违镇长身份,若说知道,不知阁下此言何意?”
你若不知道我问的意思,又怎会好奇我所谓何意!穆平安口中却道:“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不知运来客栈是掌柜所有,还是哪一家族所有?”
童遮迟疑片刻,道:“这运来客栈,乃是西巷童家的产业。”
穆平安道:“西巷童家,跟您……”
童遮道:“那虽是老夫本家,但老夫跟他们早就不来往了。”
苏小舟道:“矿藏坍塌三人身亡,便上报了环音谷,但外商数人被生吞抢夺浮空石的事却未上报,这是为何?”
童遮很是惊讶:“那外商毕竟是外商,而且没有尸体留下,因此镇上都以为他们只是失踪,这生吞……不知是何道理?”
单尘便把李家李梦光出事,仅是一声闷哼,床边有点滴状的鲜血,他在房内出事,他的死士瞬间毒发意味着他瞬间殒命等事,讲与这位统管浮石镇的镇长听。
这也是聂连枝和苏小舟头一次听到全部细节。
苏小舟瞬间瞳孔微缩,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冷冷地打量着这位镇长。
童遮一脸愤恨,道:“这光天化日,岂能这般草菅人命!”
“是昨夜。”穆平安指正道。
“这,老朽住得偏远,镇中昨夜发生了什么,暂时也不清楚。”童遮道。
“此事并非头一次发生。”
单尘道:“妖物作祟,事发在客栈,是外商出事。妖物作祟,发生在矿洞,则是本地人出事。这妖物,倒很讲究,分得清谁是外乡人,谁是本地人。”
“谁的肉身可以吞,谁的肉身不能吞。”
童遮道:“这,老朽也……可能矿洞中也有外乡人出事,只是没有外乡人的妻儿前来闹事,老朽未了解仔细。”
穆平安见那想出去又因为门口被他们挡住出不去的年轻男子,笑着道:“这是您儿子?”
“正是犬子。”童遮道。
穆平安道:“李梦光失踪时,死士倒了一地,修士围在那儿看热闹,其中有个修士,如果我没看错,正是阁下这位大儿子吧。”
童遮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院子里蹴鞠的小孩不知何时进屋去了,原本正在绣花的妇人也放下手头活计,徐徐站了起来。
“老朽的儿子是修士,有问题吗?”
单尘诧异地看向穆平安,昨日那般混乱,他竟能看清当时那么多修士的人脸。
穆平安看向镇长,道:“所以您不可能不知道昨夜发生之事,为何撒谎?”
那白衣年轻人道:“我没告诉我爹,我爹当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