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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我带球跑回来了(12)

岑砚轻出口气,内心没有惧怕,只觉厌烦。

“请旨出去透透气吧。”

伴随着这话落,金乌西沉,余晖暗淡,阴影将岑砚一行人彻底吞没。

*

翌日,在朝堂众官员的观望中,定西王请旨办案。

此案复杂,一方为皇室宗亲,一方又是世家望族宗妇,在大理寺审了一段时间了,还没出结果,那宗妇又自尽了,闹出了人命,天下文人口诛笔伐,就差戳着皇室的脊梁骨骂了,这些日子,上朝陛下是必问的。

没想到,岑砚出面揽了过去。

众官员再一思忖,确实没有比定西王更好的审案人选。

四五品官员人家都不知道手刃了多少,一个宗室旁□□自是不能动摇定西王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只不过春闱将近,这案子在京外,定西王竟是愿意离京?

那主副考官,不是定西王荐的吗?

但不管众人如何想,确乎再没有比岑砚更适合的主审人,皇上当下便允了。

下了朝,岑砚带着人,当天离了京。

*

庄府。

庄冬卿近来都在筹备春闱。

其实是忧心的,但他一个庶子,庄家实在没他说话的份,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除了刚开始萎靡了一天,后面想开了,庄冬卿又觉得自己也不一定那么倒霉。

就那么一次,他后面还发了烧,这情况,也、也不一定会有孩子吧?

万一呢,是吧?

抱着这个侥幸,庄冬卿近来过得还算安稳,直到一天临摹完背诵的经义,六福喊吃饭,庄冬卿兴致勃勃舀了一碗鸡汤。

因为要春闱了,庄老爷对他寄予厚望,这段时间他们的伙食也好了些。

不多,但至少,能见着荤腥了。

一口喝下去,庄冬卿面色乍变。

等六福追上他,他已经跑到一边将汤水吐了个干净。

“少爷,没事吧?”

庄冬卿面色煞白。

不死心,又去吃了几口鸡肉,又吐完了。

等这阵缓过来,庄冬卿闭了闭眼,哑声道:“六福,私下找个大夫吧。”

第8章 壬族

“啊?少爷,你身体不适吗?我……”

“不是。”

拽住想要去找人的六福,庄冬卿深呼吸。

“不要找府里的大夫,你……你帮我偷偷打听下,要京城的名医。”

庄冬卿死死看着六福,严肃道,“但这事千万不能透露给别人。”

“好、好的,少爷。”

被那目光所摄,六福磕巴道,“我知道了。”

说完,庄冬卿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泄了那口气,身体一软,万幸六福眼疾手快,掺了他一把,堪堪稳住身形。

“少爷,您,您这是怎么了?”

六福嗫嚅。

见庄冬卿神色有异,声音极小。

庄冬卿出了口气,下意识只摇了摇头。

脑子其实很纷乱,念头又多又杂,没个主心骨。

勉强定了定神,庄冬卿虚脱道:“先吃饭。”

“……还能吃吗?”

“先坐下吧。”

“哦哦,好的。”

坐下了,庄冬卿先让六福吃,喝了两口水把难受的感觉压下,挨个菜色闻了遍,别的都还好,就是鸡汤鸡肉,沾不得。

吐过两回,伤了胃,只用了半碗,便再吃不下。

晚上还要学,但,心里压着事,学不进去。

走了好几次神,感觉实在是没办法继续填鸭,庄冬卿放了笔。

算了算,字已经学了个七八分像,主要的文章策论还有诗词,原主作过的都已死记硬背了下来,应付春闱大抵是够了,反正,结果也并不重要。

庄家的两个考生,应当都等不到结果。

倒了杯水在院子里坐了会儿,天气已经不似刚来的时候寒凉,脑子还是乱糟糟的,完全静不下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晚上庄冬卿睡得也不踏实,翻来覆去的。

好不容易有了困意,眼睛一闭,便见到庄家燃着熊熊大火,持长刀的官兵鱼贯而入,夫人大少爷三少爷四小姐还有他,有一个算一个,刀架在脖子上,人被钳制得跪着不能动,挨个的上木枷……

他略一挣扎,场景又换了。

惊堂木拍响,高坐的人尖着嗓子,如唱戏般道,“大胆,竟敢污蔑定西王,来人,给我打。”

往下一看,他肚子如吹气球般大了起来。

抬头想分辨,却对上了一双浅色含笑的眸子,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控……

庄冬卿惊醒。

满头的汗。

六福在边上叫他,见他醒了,赶紧拧了条帕子给他。

庄冬卿擦过脸,又喝了杯水,终于从噩梦中抽离,缓了过来。

六福怕他再魇着,从外间把被子抱了进来,要睡在脚踏处守着他。

其实据说之前一直都是这样睡的,但庄冬卿不习惯,穿来之后就让六福去外间了,眼下六福执意守着他,庄冬卿也没什么精力再赶人。

再度躺下,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翻覆了几回,庄冬卿唤了声,“六福……”

“在的,少爷。”

六福也没睡着。

默了会儿,庄冬卿下定决心,提起道,“你听说过我姨娘吗?”

六福想了想:“听宅子里的老人说起过几回,嗯,都说姨娘是极貌美的,可惜了。”

庄冬卿想问的不是这些,“那他们说起过我姨娘的来历吗?”

“来历?”

“嗯,是爹买回来的,还是从丫鬟里选出来的,老家在哪儿呢?”

“公子您这是想姨娘了啊。”六福挠了挠头,认真回想道,“应当是从外面买回来的,至于当没当过丫鬟,不是很清楚了,其他的……哦对,我听主院的妈妈们闲聊时说过,姨娘是因着战乱流落到京城的……”

“她还不是汉人哩,是什么,壬族人,哦对了!”

六福稀奇道,“据说壬族那边,男人也可以生子呢,也不知道真假。”

“……”

庄冬卿嗓音干哑:“主院的妈妈们说的?”

“是的哩,说是上京还没乱的时候,很多喜好男子的贵族,为保子嗣不断,都会求娶一位壬族男子,不过战乱后,就不多见他们族人了。”

“我知道的也就这些,少爷您还想问什么?”

没了。

他想问的,六福已经说完了。

庄冬卿闭了闭眼,换了个话头,“如果有一天离开庄家的话,你想做什么呢?”

“少爷您这问题真奇怪……”

庄冬卿:“你只管回答。”

口吻带了些严肃,六福讷讷,“哦哦。”

“如果离开庄家的话,大概是回村吧,不过我老子娘可能不大待见我。”

“没别的想干的吗?”

“想当掌柜可以吗?”提起这个,六福口吻都轻快了,“如果能像是夫人手下的掌柜,盘一间铺子,或者帮贵人管理一间铺面,也是个很好的营生了。”

庄冬卿思忖了下,“这个得先从学徒当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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