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没办法。孩子的美国爹每年寒暑假都要休假过来陪他一段时间,弥补单亲家庭缺少的那部分亲子时光。苏青扬不想见前夫,但不能不让孩子见爸爸,于是就把孩子送到这边,让苏雪青去和他前姐夫“交接”。
苏昱童还有几个月又要参加钢琴八级的考试,但考试曲目他一点还没练过。孩子挺有这方面天赋,也喜欢,就是玩心太重。平时都有苏青扬管教,怕他到这边松懈,便让苏雪青给他找了个教学班。
邵庭按着苏雪青的肩,把他刚披上外套脱下来:“我送他去,正好下午去公司有点事。你昨晚睡得晚,中午补个眠,醒了正好去接他。”
一说补觉,苏雪青正觉得有点困:“行,你送他去吧。”
“你知道培训班的位置吧?”
“就在学院路附近,离你学校不远那个?”
苏雪青点头,那地方离他学校不远,是单位同事推荐的。同事女儿在那边学小提琴,说老师素质不错,环境也好。
“赶紧去吧,一会儿迟到了。”
邵庭夹过苏昱童的脖子:“走咯,叔叔带你坐超跑,开不开心?”
苏昱童还没说开不开心,苏雪青的脸已经拉了下来:“不准开那辆。”
“干嘛这么小气,让我们童童坐一下又不会少块肉,是吧?”
苏雪青把轿车的钥匙给苏昱童,让他先去车里等着。
苏昱童捧着钥匙先跑了。苏雪青扭头挺严肃地邵庭说:“苏昱童还小,你不能让他养成这种骄奢习惯。”“就坐个车,哪至于。”
“才是坐个车吗?你昨天给他买那个包好几万,你觉得是小孩子该背的吗?”
“那就是个书包,不是小孩背的还是我背的?”
“……”
邵庭拍了拍苏雪青的肩:“你太紧张了,你看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谁不是满身的奢侈品,这有什么。”
“但他不是什么富二代,就只是个普通孩子。你给他这些习惯了,以后靠他自己得不到怎么办?”
“你这话……现在哪还有小孩靠自己的。他不是还可以靠他舅舅,实在不行,这不还有叔叔。”邵庭笑得挺得意,“我就这么说吧,你们苏家下一代就一个苏昱童,你父母的、你和姐的,还有我的,最后还不都是他的。”
苏雪青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啊,你又不同意我俩领个孩子,我们这些东西,未来总得有人继承吧。”
邵庭去送苏昱童了。苏雪青一个人站在客厅,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他从没想过邵庭竟然是这么想的。
要说他这种现实主义者,又是一个有大笔身家的人,会考虑到这些问题并不奇怪。非要细究起来,他把苏家的后代当作自己后代来看,苏雪青应该多少会有些感动才对。
但事实上,他并没有丝毫感动,甚至觉得有些反感。
无论是他父母、苏青扬,还是苏雪青自己,哪怕苏昱童那个美国爹,都从未想过要去干涉和操纵这孩子的未来。邵庭却会产生这种想法,是根植在男性潜意识里无后代的恐惧在作祟?
这些更深层次的东西,苏雪青没有继续去深究,只是等邵庭回来,要和他好好聊聊这个事情。孩子的未来和他无关,和所有人都无关,只能苏昱童自己选择。
待会儿去接回苏昱童,也要说服他去把那个包给退了。对于这点,苏雪青倒是不担心,苏昱童只是好玩,是非还是能分清楚,道理也多少能听懂些。
午睡起来,天色更暗了,黑压压的。天气预报早就说今日有雪,却从早上一直憋到下午都没有下下来,只把这天色憋得越来越沉重。
苏雪青算好时间打车去了教学班。他到的稍早一点,课时还没结束。隔着玻璃墙,他能看到苏昱童瘦长条的侧影和挺直的后腰。
这孩子平时像个小狗似的闹腾,有多动症一样停不下来,只有坐在钢琴跟前,才有点安静从容的模样。
苏青扬一贯对文艺范儿嗤之以鼻,这是科学工作者多少都有点的普遍共性。要让苏青扬选的话,他巴不得以后苏昱童也能搞数学物理这样的基础学科,为人类的发展做点贡献。但她最终还是同意孩子学钢琴,只要看到这小少年弹钢琴的模样,就会知道他真喜欢。
课程结束了。钢琴老师是个退休的演奏家,举止优雅,说话很温柔,反而对付苏昱童这样的小子很有用。慈祥老太太先是一顿猛夸,直把脸皮挺厚的小子都夸得害羞了,才指出他的各种不足,提点他回家练习的要点。
苏雪青领着他往外走:“我怎么听这回的问题和上回一样?还没改过来?”
苏昱童鼓着脸:“哪有那么简单。”
“是你不够用功,还是水平有限?”
“刚刚老师还说我很有天赋。”
苏雪青公事公办的:“那看来就是你不够用功了。我也觉得你最近游戏玩得有点多,等你把这问题给纠正了,再玩游戏吧。”
“……”
苏昱童一脸不情愿,却说不出来反对的话。
突然一个脆生生的女孩声音在过道里响起
“爸爸,他就是我说的那个外国人!”
正在说话的苏昱童和苏雪青一并抬起头,前面一个羊角辫的女孩指着苏昱童,旁边牵着她的是个高个男人。
苏昱童好奇地看了看旁边的苏雪青,因为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高毅按下高雅歌指着苏昱童的手:“别指着人家,不礼貌。”
苏昱童看着女孩认真道:“我不是外国人。”
作者有话说:
更了, 晚了点,8好意思。
第19章
高雅歌坚决不去学跳舞,气得余曼丽差点揍她一顿,幸好有高毅护着。但即便有人护着,她也没能如愿去学跆拳道,最后只能和母亲各退一步,去学钢琴。
余曼丽让高毅替她找学习班,高毅对这方面也不太懂,只记得以前送苏雪青的路上有个这样的机构,便带着高雅歌找了过去。
里边老师很热情,一看就经验丰富。路上高雅歌还很不情愿,但没多会儿就被老师引起了兴趣。高毅见这地方离自己上班的酒店不远,接送孩子都方便,便在这里报了班。
这地方离酒店不远,也离苏雪青工作的学校不远。
有好几次,高毅来这附近接送人,都宁可多花几分钟从大学门前绕过。车子驶过校门,他会减缓速度朝里张望。
自然是看不到想见的那人,他心里很清楚,但仍一次次不厌其烦这样做,抱着某种“万一”的希望。
有一次是周五下午,他掐着苏雪青下课的时间,刻意来校门外等他。他把车停在隐蔽的位置,只为远远看对方一眼。
他从下午一直等到晚上,仍是没有见到。
那种滚烫的渴望一点点变凉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又悲哀又可笑。等到了又能怎么样呢?即便苏雪青从那大门里出来,他也绝不敢上去和他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