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说:“没穿裤子。”
安然的手顿了下,从床尾掀起被子,先是露出脚没什么端倪。往上,左腿被纱布裹着,很厚,也看不出来什么所以然。
安然皱眉,表情严肃:“这是什么时候的伤?”
前几天他才去接过自己。
“腿是小伤。”
秦峰伸手过去把被子盖上,躺回去指了指胸口,说道:“子弹差点打穿了肺。”
病房里很安静,他的声音低哑。
“死不了。”
安然不说话,她坐在病房里沉默了很长时间,如果是复发,肯定是和之前秦峰接自己有关,她懊恼自己无所知也气愤秦峰的隐瞒。
秦峰看了她半响,才开口。
“你饿吗?我让人送饭过来吧?”
安然摇头:“不饿。”
午饭是在病房里吃,很素。
“安然,你明天走吗?我让人送你。”
“你希望我现在走?”
安然视线扫了过来。
秦峰就不说话了,默默喝汤。
“我明天把电脑带过来,反正在那里都能码字,回去也一样。”
秦峰猛的抬头看她,黑眸很亮。
安然说:“你好好养伤,别操心这些。”
秦峰的手术很成功,安然原本住的酒店是网站出的房费,安然又不好意思一直住着。何况她住的那个酒店距离医院太远,也不方便。
就在医院附近一家宾馆住下,便宜还方便。
项链她戴着,很精致的样式,她很喜欢。
安然抱着电脑去医院给秦峰送骨头汤,秦峰吃饭的时候,她坐在一旁码字,写的不快。算了下账号里的钱,够在市区买一套一百多平方的房子。
“秦峰,退伍回去打算做什么?”
安然也赞成他退伍,现在这样太危险,说不定哪天命就挂了。
“我在考虑。”
秦峰放下汤,视线望过来,突然很严肃的说道:“安然,回去后,无论别人说什么都别去相亲。”
☆、第十七章
安然总觉得秦峰能看透些什么,相亲?安然接上辈子,统共也就相亲过一次。
“为什么”
秦峰没解释,安然怎么问,他都不说。
安然一直在这里待到腊月二十一,下很大的雪,不管是坐飞机还是汽车,安然都回不去。她和母亲打电话,结果是父亲接的。
安然当时就炸毛了:“你为什么又和我妈在一起?”
“死丫头,我是你爹,回家怎么了?”
安然拉开病房门就往外面走:“我警告你,别再打什么注意,我不会给你钱!”
“我的家,我回来怎么又成要钱了?我朝你要过钱吗?谁把你养这么大?没良心的东西!”
父亲越说越气,骂骂咧咧:“你一姑娘,整天把钱捏的那么死,是打算倒贴谁家小子?我是你爹,你当仇人一样防?真是生出个白眼狼!”
安然当下就火冒三丈:“你什么时候没要钱了?没我和我妈赚钱你早死了,我的小店是怎么没的?家里的房子是怎么没的?防着你不应该,你这种人,谁沾上谁倒霉!”
她直接挂了电话,气的不行。
母亲怎么是这样的人,死活非要这个人!
若那不是自己的亲爹,安然真想骂他。
安然在走廊里站了很长时间,那个家她都不想回去。如果买了房子,她也不会告诉母亲,更不会让父亲知道,那个男人就是水蛭。
安然走到外面,大雪纷纷,她眯着眼睛望向头顶。
密密麻麻的雪花落下,她喉咙有些发硬。
从小别人家是过年,她们家是躲债。
大下雪天,跟着母亲东躲西藏。
她在南方工厂拼命赚钱,结果一到父母手里,就拿去赌。安然这辈子最恨赌徒,她不求大富大贵,平平安安过一辈子足矣,可是就连这小小的目标,她都无法达到。
安然站了很久,她有点想哭。
兴许是委屈吧,自己无论做什么,都不能求全。
直到肩膀上多了一只手臂,安然猛的回头看过去。
毫无征兆的撞入秦峰的黑眸中,他粗粝干燥的手指擦过安然的脸颊,抹掉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泪,他声音低沉:“不哭。”
他一手拄着拐,另一手揽着安然的肩膀按进自己的怀里。
“安然,委屈了告诉我,我给你出头。”
他个子很高,安然的鼻子撞到他的胸肌,有些酸,泪就涌出了眼眶。
秦峰摸了摸她的头发,不知道该如何哄,十分心疼。
雪越下越大,到腊月二十三。地上已经有十五厘米深,所有航班都停了,南方发生火车脱轨事件后,火车也停了,安然被困在了北京。
小年那天,安然陪秦峰吃了饺子。病房里没有电视,安然带了电脑过来,他们看联欢晚会。秦峰一直偏头看着安然的脸,他小心翼翼的抬手揽住了安然的肩膀。安然皱眉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安然离开北京是腊月二十七,秦峰要去送她,被义正言辞的拒绝后。
表情有些难看,在医院门口,握着安然的手,一言不发。
“回去吧,外面冷。”
下雪天没有融雪天冷,太阳照在雪地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安然。”
秦峰黑眸看着安然。
“怎么了?”
安然背着包,她回握了秦峰的手,顺势抱了秦峰。
“我等你。”
既然认定了是他,安然这辈子就只有他。
她走了,秦峰一直在医院门口看,出租车从视线里消失。
安然坐火车到家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八,她进门,手里拎着年货,可是看到客厅里坐着的男人,顿时就冷了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