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是和谁?”
“-- 废话,当然是沙世毕亚王子咯。”
“他会答应吗?”
看沙世毕亚同志卖力的表现鬼都知道,“你答应就行了。”
“哦。”绯白转身,推门,走出,关门。
脑海里泛起那幅油画一般的图像,奶油色的阳光里,那个站在阴影里的黑发的女孩子,一丝丝不甘心的眼光。
背着门,站在黑暗的长廊里,绯白捂住眼。刚才自己,也是也是露出了那种目光吗?
她突然感到如冷水倾满心脏的冰凉。
那种渴望,希望别人能多少在乎自己一点的渴望,多可怕……她不过是,工具而已啊。
“妈妈,不要哭啊。”5岁的小女孩无措地望着面前哭泣的女人,或许称不上女人,看上去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模样。
然而,梦里,凌绯白确确实实地听到了,黑发的小女孩是在叫那个女孩,妈妈。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黑发女子。
“妈妈,不要哭啊。”小女孩这样劝解着自己的母亲,然而自己的眼角也渐渐红起来,声音变得哽咽“妈妈……不、不要哭啊……”
“爸爸不在,你还有我啊……妈妈!”
“有你?”捂住脸的女人突地转过脸来,目光射线般炙在小女孩微微恐惧的脸上,绯红的眼眶宛如泣血,暴突的眼球裹着蜘蛛网般密集的血丝,她纤细苍白的手猛然攫住小女孩瘦弱的肩,使劲摇晃着,“那就答应妈妈不要再和那个洛利苏有来往!听到了没有!”
“她和你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们、我们都只是工具而已!”
“可是……”
“难道你还妄想着和那两个人一样受到那班愚蠢的人的爱戴吗?你永远和我一样,只配被那些人吐口水在背后诅咒!!”
“……我、我知道了,妈妈。”小女孩咬起嘴唇。脸上,已分不清是在哭还是在笑。
“我知道了,妈妈。”她呆呆地重复着这一句。
“我知道了,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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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妈妈。”
——“我知道了,妈妈,不要哭了。”
静夜,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月光照在欧式风格的柔软大床上,那个突然间占据了自己的心的少女,蜷缩在那里,毫无防备。她在颤抖,紧皱着眉头,弯弯的睫毛快速地闪动着,嘴里噙着几缕发丝,喃喃着说着那些话,冷汗从额头不断滴下,浸湿枕巾。
——“我知道了,妈妈。”
——“我知道了,妈妈,所以不要哭了。”
原来,她会做噩梦。
沙世毕亚走到床边,俯下身去,用白色汗巾轻轻拂拭去她额上那层冷汗,带着自己都感觉陌生的温柔。
“会好起来的,伊丽莎白。一定会好起来的。”他注视着她的姣好的脸庞,理着她额前的黑发。
“我发誓一定会让你快乐的,以上帝的名义。”
“那么,就请沙世毕亚王子尽早迎娶小姐吧。”
“你?”是那个让人看不透深度的侍卫库洛洛,沙世毕亚格在凌绯白前,飞快地握住佩剑。“你怎么会在这里?未婚小姐的房间,岂是你能进得的?”
“我是侍卫,巡视各处宅院,确保主人的安全,是我的职责,只是,王子你又为什么在这里?”库洛洛反倒是原封不动地将问题还给了沙世毕亚。
“我……”沙世毕亚这才想到,理亏的是他自己。“我只不过想来看看她。”
“王子进了未婚的伊丽莎白小姐的闺房,似乎于礼不合啊,当然,如果王子已然打定主意要迎娶小姐,作为仆人的我也不能说什么,只不过‘多情王子’这次是真心,还是一如既往的假意呢……”
“我会娶她——”沙世毕亚一把打断库洛洛的话。“我会娶她!就在三天后!”
“如此,再好不过。”带着轻笑,库洛洛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
结婚吧绯白!(二)
“沙世、毕亚?”凌绯白一睁开眼,就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
又做梦了,从梅蒂汉克被杀的那一夜开始,她每一夜都做着断断续续的梦。
苏洛利,那张画,那个小女孩和她的母亲……明明和她没有关系,却让她感到深刻的悲凉。
习惯了半夜惊醒,全身都是冷汗,冰凉。却没有想到这次居然会看见人。
“我……”沙世毕亚没有想到伊丽莎白竟然会醒过来,还恰好看见了自己。
“你怎么会在这里?”很奇怪啊。凌绯白撑着坐起来,望望窗子,透过窗帘微微的缝隙,只看到仍然暗沉沉的夜。
“咳,那个……我借着爱的轻翼飞过园墙,因为砖石的墙垣是不能把爱情阻隔的!爱情的力量所能够做到的事,它都会冒险尝试,所以我不怕你家里人的干涉!”
“啥……”看到王子诡异的动作,听到王子诡异的话语。半夜起来见鬼了么?
“我……”凌绯白的反应让沙士毕亚有些窘,挠了挠头。他不希望伊丽莎白把他当做不检点的□熏心的人,可是被发现半夜出现在未婚女子的房间里,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理由。
“有事吗?”倒是凌绯白,并没有太在意。
良久的沉默。凌绯白看着沙士毕亚静静走到自己的床边,面对着自己,紫色的眼眸在夜里有些灼人的亮。他沿着床边坐下来,盯着她,却并不说话。
又是那种认真,让她有些无措。
“只是、突然想来、看看你。”最真实的想法,没有掩饰。浅淡朦胧的月光下,沙士毕亚微微笑起来。犹豫着,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摩挲着。稍稍粗糙的感觉,但她没有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