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萱萱一愣,脸随即涨红:“就……就那样……呃……看着我笑,放电呗。”
太子的视线瞬间拉长了,邵萱萱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真是在跟我放电!笑也是有含义的呀,你干嘛这样看我,我又不是自作多情,我是……”
太子从桌子后转了出来,踱步上前,邵萱萱往后退了两步,就给他逼到墙角了。长得好看的人,做什么都像带了层光环。
邵萱萱眼看着那双狭长的眼睛褪去凉薄,逐渐为温柔所代替;眼看着那锋利的眉毛轻轻蹙起,仿佛结苞的丁香就要在细雨中绽开……
贵族少年挺拔的鼻尖几乎要蹭到她眼睑了,呼吸喷到脸颊上,痒痒的,温温的……
“他就是这样看着你,嗯?”
讥讽的声音蓦然在耳畔响起,漂亮的脸庞随即远离了。
邵萱萱猛然回神,连脖子都红了。
妈蛋!妈蛋!现在这个才是切切实实的调戏吧!
齐王那个笑和视线算个鸟,刚才差点以为要被吻了好吗?!
邵萱萱心跳砰砰砰犹如春雷鼓动,有些无措地看着已经后撤的太子,第一百零七次感慨:长得真的是很好看的啊——
“咳!”
太子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一巴掌拍在她脑门上:“你近来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敢拿这种眼神瞧我,不要命了?”
什么眼神?
花痴的眼神?
被花痴一下难道不是很值得炫耀的事情?!
邵萱萱不敢问,捂着脑门垂眼看着自己灰扑扑的鞋面。
“怎么,你还委屈上了?”太子又在她脑门上戳了一下,“过来磨墨!”
邵萱萱老老实实挽起袖子,走到案前,给砚台加了些水,拿着墨条一下一下逆时针磨着。
太子又把笔提了起来,写了两个,还是不满意,干脆搁下来开始认真观察墙上的字画。那些字其实大半都是他自己以前写的,自恋兮兮地都装裱成卷,长长地垂落在墙上。
墨条和砚台摩擦的声音机械而枯燥,回荡在屋内。那砚是洮河绿石所制,绿意盈盈,镂刻着的仙人松枝栩栩如生;墨也是好墨,色质上等,描金细腻,一点点将清水染黑。
太子一直不说停,邵萱萱也没什么自觉地磨着,磨着,一直到砚台被果冻一样浓稠的墨汁充满,才犹豫着停了下来:“殿下,你还写不?”
太子再一次抬起头,再看清砚台里的墨汁状况过,嘴角极为不明显地抽搐了下。
“你这脑子……”他叹了口气,“当真就只装着男人的脸和稻草吧。”
邵萱萱陡然被上了人身攻击,委屈极了,又不敢跟他争辩,赶紧往砚台里添了些水:“这样可以了吧?”
太子突然就没了脾气,泄气一般瞥了她两眼,推开窗,望着外面的月亮发呆。
长身玉立,半边身子浸润在昏黄灯光下,另一半却叫月色染白,仿佛有冰霜凝结。
要是之前,邵萱萱一定觉得小变态又在那无病□□了,可现在却不由自主要想到他那句“个个都是狼子野心”。
齐王的脸,三皇子的脸,老皇帝的脸,甚至是吴有德,幻灯片一样在她脑海中滑过。
十面埋伏,草木皆兵。
这样的王储生活,压力确实很大呢。
☆、第十九回梦魇
邵萱萱到了这里之后,梦的最多的,就要数往常的生活了。公司楼下新换上的智能打卡机,小区门口早餐店掉了点油漆的葱绿色招牌,市府广场上线条优美的大理石母子雕塑……
那些枝梢末节的细节,竟然记得这样清楚,仿佛就发生在眼前一样。
午夜梦回,看到的却是逶迤垂地的帷帐和帐外隐约可见的莲鹤银灯,那点黄豆一样的火苗随着灯芯的燃烧而不时跃动。
太子的床榻大得出奇,拿怕掉个头横着躺也没问题——邵萱萱翻了个身,瞅着侧身朝里睡着的太子发呆。
他只穿了件白色深衣,乌黑的长头发披散着,从后面看去,很有些男女莫辩的感觉。
太子生性多疑,不但多疑还特别浅眠——要是往常,她这么盯着他,没过几秒钟他就要醒过来瞪她了。
今晚却不知什么缘故,居然一直没有醒。
因了睡前那个恶劣“调戏”的玩笑,邵萱萱胆子大了不少,伸了个手指头在他背脊上轻戳了一下。
太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邵萱萱大惊,迅速往床沿挪了挪。
他却没有转身,只是诡异地蜷曲起身体,簌簌发抖。
邵萱萱茫然了,这是怎么了犯病了?
她犹豫着看着他痉挛一般地缩成一团,又望了外头一眼——太子与她同眠时候,都是把人赶出去的。但门外总有人候着的,只要喊上一声,张舜或者绿葛就会推门进来了……
邵萱萱咽了下口水,小声问他:“殿下,你怎么了,要不要……要不要喊人进来?”
太子仍旧不出声,她只好爬坐起来,探头去看他。
贵族少年紧紧地攥着袖子,脸色白得吓人,额头和脸颊上都是冷汗,嘴唇咬破了皮,血丝渗出,像是一痕褪色的胭脂。
“殿……喂,你怎么了!醒醒!”
邵萱萱的手才触到他肩膀,蓦然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掀翻到床尾。刚才还一脸脆弱的人眼睛睁得极大,手已经掐在了她脖子上。
邵萱萱被掐得喘不过气来,又挣脱不开,只好拼命地拿手去掰他胳膊。太子终于看清楚是她了,手指稍微松了松,喘着粗气凝视着她:“晚上不睡觉,干什么?”
你才要干什么好不好!
邵萱萱咳咳咳咳了半天,才挤出话来:“我、我看你在发抖,才……才喊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