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听之下,这理由如此充分,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下来。
邵萱萱却无论如何也欢喜不起来,裤子被褪下的瞬间,忍了又忍的眼泪到底还是流了出来。太子无奈,略停了一停,揽住人哄道:“你不是说你们那里都是自由恋爱,风气开放,当街搂成一团的未婚男女都数不胜数,怎么现在又讲究起这些来?更何况,这又不是你的身体,你替她愁什么?”
邵萱萱眼前一片漆黑,只有这喁喁不觉的声音在耳边反复叮咛,拖着她直往泥潭里去。
这不是她的身体,这不是她的身体……可现在,在这里躺着的人明明就是她啊!
然后那声音又变了语调,缓缓道:“你若实在不喜欢,将这药吃下去,一觉睡醒,我定然已经将事情办妥了。如何?”
说话间,果然有冰凉的药丸挨到了她嘴边。邵萱萱自己都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奋力一撞,居然将他禁锢着自己脑袋的胳膊撞开了。
“我们那里风气开放,那也要两情相悦,我又不喜欢你,我凭什么跟你做这种事情?!你没有心,就以为别人也都跟你一样?我喜欢的人多了去了,一百个一千个,喜欢一只狗一只猫也不可能喜欢你!谁想跟你在一起,谁稀罕嫁给你!我就是中毒死了,一辈子都当孤魂野鬼,也比跟你一起困在那个破皇宫当什么傻逼皇后好!像你这种人,永远也别想有女孩喜欢你!”
邵萱萱不管不顾地吼了一通,一手拢着衣襟,一手抓着松开的裤子,赤着脚跳下床,直接往门口跑去。
门被吱呀打开的瞬间,游廊上的烛火和月光一同照了进来。
邵萱萱这才发现自己有多狼狈,与此同时,不远处的一扇房门被推开了,俞嫣初的声音含糊地传来:“师姐,怎么了?”
邵萱萱陡然清醒,又没胆量转身回去,进退两难地站在门口。
屋内的太子却没了声息,只有些微轻得几乎可以忽略的脚步声响了一阵,然后是窗户被推开的声音……一切再次归于平静。
☆、第二十八章 学徒
“真的不用找医生来看看?”
俞嫣初侧着身,担忧地看着邵萱萱。
邵萱萱大半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含糊道:“真的不用,我只是做噩梦了,有点害怕,你快睡吧。”
俞嫣初无奈,挨着她躺了下来。
邵萱萱也闭上眼睛,身上过得严严实实的,被子像蚕蛹一样被她缠在身上。
俞嫣初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伸手揽住她:“师姐,不怕。”
邵萱萱身体僵硬了一下,挣脱她的束缚,轻轻地“嗯”了一声。
俞嫣初得到了回应,没多久就睡了过去。邵萱萱感受着身后女孩身上传来的清香气息,看着床边的那架纱质屏风发呆。
水漏的声音一下一下的传来,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歇一般。
又熬过一天了,接下来还有三天,要么重复今晚的事情,要么躲到一个角落等死。
等到天亮,俞嫣初肯定会把今晚的事情告诉齐王。齐王自然又要追根究底,请李大夫来给自己看病。
他们个个都聪明能干,只有她,随波逐流,任人摆布,连能活几天都没准……
她吸了吸鼻子,悄悄下了床,轻手轻脚地走到窗户边,推开。
月色如水,静静地铺陈在面前。
邵萱萱回头看了床铺一眼,
突然就下了个决定。
都已经到了悬崖边了,总是要做个选择的。
她又看了一遍窗外的月光,深吸了口气,回到床边躺下。
俞嫣初翻了个身,将她抱紧,“好冷啊,如厕唤人开伺候不就好了。”
邵萱萱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回抱住她。
她身上的兰花香,似乎比初见时候更加浓郁了。
一夜无眠。
窗户纸才透出一点曦光,邵萱萱就爬起来了。
她梳不来繁复的发型,只把头发简单地用布条扎了个马尾,穿好衣服,就着水盆里的凉水抹了把脸,开门迈了出去。
清晨的小径边全是沾满露水的青草,邵萱萱才稍微走了几步,鞋子就几乎全湿了。有侍女站在游廊上惊呼:“聂小姐,你怎么从这里过,当心地滑!”
邵萱萱冲她笑了笑,仍旧拎着裙摆往前走,穿过两道假山,就到了齐王的起居的小楼。侍卫当然不敢拦她,放任她径直上楼。
木质的楼梯,木质的雕花扶手,邵萱萱一步步往上走,越是接近二楼,就越觉得小腿发麻,手心发热。
这些人,都是跟她不一样的。他们从小在勾心斗角里长大,连父母兄弟都互相算计,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
她愈走愈慢,到了二楼拐角处,身后有人急追了上来。
“聂小姐!”
邵萱萱回过头,卫延穿了一身青灰,一脸焦急:“聂小姐,殿下还没起身。”
邵萱萱“哦”了一声,犹豫着停下了脚步。卫延松了口气,轻声道:“我送小姐回去。”邵萱萱抓着栏杆,迟疑的“嗯”了一声。
两人正待转身,不远处的房门却被打开了。
齐王果然还不曾梳洗,头发都披散着,笑道:“卫延你下去吧。”
邵萱萱尴尬道:“不好意思,我……打扰你休息了。”
齐王干脆将门打开,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郁:“外面天寒,进来说话。”
邵萱萱咽了咽口水,给自己鼓了鼓气,点头向他走去。
齐王的屋子里不像太子寝宫那么幽深奢华,倒有点儒雅书生的闲适自得。靠窗摆着盘嫩黄的佛山,案上搁了几册书,墙上也只悬了幅当市名家的雪后山景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