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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田居札记(160)+番外

“论理说,云林村沈家族人比你们确是要近一些,此事他们定更为担忧。”

“你说得有理,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恩,你若实在不放心,那我修书一封给廖兄。此事在他那留个底,往后也好转圜。”

巧姐一番碎碎念,宜悠却是知晓了廖其廷来历。此人乃大越镇国将军之侄,其父跟随廖将军征战,马革裹尸。他自幼被廖将军抚养成人,其关系比之亲子也不差。若此事在他那备案,日后万一出什么岔子,朝廷办案官员也不好咬着追究。

如此她可安枕无忧,可这样一来,她便又欠穆然一个人情。

听到他这么痛快的帮忙,她自是心生愉悦。往常她倒觉得没什么,大不了邻里来往多贴补些。可如今他已有心仪姑娘,若是那边知晓醋意大发,毁了他中意的姻缘,那岂不是大错特错?

想到这她小声问道:“穆大哥如此我自是放心,可会不会于你有碍?”

“不会。”能帮到她,得她愁眉舒展,他心下正舒坦着。甚至他想着,或许帮多了,宜悠心里也能多一点他。

“你且好生想想,会不会有人不高兴。”

穆然沉吟,而后肯定的说道:“穆宇听了只会高兴。”

宜悠只觉周身冰火两重天,或许穆然并未对那姑娘心生爱慕?可眼角余光一扫,她正看到包袱角露出来的那方帕子。比起昨日的皱巴,此刻它平整的折叠,好生搁置在里面,想来定是他连夜好生整理一番。

“你再多想想,除却穆宇,还有没有别人会心生不愉?近处未有,远处也有可能?”

穆然紧紧包袱:“我知道了!”

宜悠心里一咯噔,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穆然肯相帮,你好生接着便是,为何要亲自捣毁此事。

“几日前你见廖兄那般,可能有所误会。他这人虽有脾气,可心肠却是极好,定不会对此多做为难。”

说完见她面露苦恼和懊悔,他终于忍不住拂过面颊,轻扫那小巧的耳垂:“别想太多,此事我心中有数。”

宜悠只觉被他摸过的地方发烫,低头捂住脸:“那便有劳穆大哥,你已到家,我也该快些回去。”

说完她如背后有狗追着咬般,捂脸朝路劲头走去。

穆然却是低头望着手掌,那上面还残留着温暖且柔软的感觉。

她这是抗拒?还是害羞?想到后者,他心中也涌出一股甜意。姑娘家的心思难猜,他且当这是害羞,最起码想着也能欢快。

**

归家后便是好一阵忙碌,时值中秋,宜悠便想着做些月饼。

做得好可送人,差强人意也可趁着赶集稍低价卖出去。李氏本不欲她太过劳累,可听闻可能诛连后她便改了想法。趁着如今安生多攒些银钱,日后不论发生什么,日子总也有依靠。

做月饼、卖包子同时准备及笄礼,她闷在四合院中,没过几日便到十五。

这一日天没亮李氏便起来,烧开水加在新做的浴桶中。冒着氤氲热气的偏房内,她亲自给闺女擦背洗头。

“从今天起你就是大姑娘,洗得干干净净,也有个好兆头。”

宜悠看着水面上李氏那红了的眼眶,低头将脸埋在热水中。背上轻柔的抚摸传来,耳边传来她深长的叹息。

蓦然间她想起李氏的前半生,幼年不幸婚后辛苦,美貌险些误她一生,如此险恶她都坚忍的活下来。即便搬入县城有了下人,她也坚持去干先前那些活,从不肯多歇息一刻。而对她和长生,她却是极尽全力的宠爱。

就在这一刻,她突然明了,她的身上不仅寄托着自己的理想和追求,更背负着李氏半生对幸福的向往。所以前世她入知州府为妾,她会一病不起;这辈子她即便她再出格,她也会一日比一日轻松。

“擦完了,可别闷着。”

撩一把水到脸上,她仰起头逼回泪水。为了李氏,她也得活出个人样,越活越好。

“娘,洗太久憋得慌。”

“也是时候出来,不然头发可干不了。”

宜悠钻出来,擦干身上后穿上新做的亵衣。鸳鸯戏水的肚兜出自李氏之手,料子用的丝绸,虽不若官家面料名贵,但精致的绣工足以弥补这一切。一袭红袍用布庄自京城运来的细棉布做成,紧合着她的身段,针脚细密。

“碧桃,你来打着扇子,给她吹吹头发。”

待头发差不多吹干,李氏亲自给她梳起,盘了个云州不常见的凌云髻。

铜镜中她云髻高耸,未上浓妆的鹅蛋脸端得是清丽无双。李氏扭头,默默的擦去眼角泪珠。宜悠起身将帕子递给她:“娘,这样让长生笑话。”

适时长生跨过门槛,抬头愣在那,半晌道:“姐姐是仙子!”

宜悠点点他鼻子:“那娘呢?”

“娘……让我想想,娘是大仙子!”

李氏看看长高一截的儿子,再看娇艳的女儿,这么好的日子她伤春悲秋个什么劲儿!抿唇,她笑得格外舒心。

**

忙完这一切,宵禁已开多时。李氏也换上新做的大红对襟袍褂,长生同样是新袍褂。

章氏派来的轿子到门口,嘱咐同样换了新裳的碧桃和刘妈妈好生看家,三人上了两顶轿子。

很快便到县衙,下轿时宜悠着实吃了一惊。正院处处张灯结彩,这般排场,竟只比巧姐成亲时低一点。

李氏有些拘谨:“拜见夫人。”

章氏忙拉住她,对着吴妈妈说道:“人都说女肖父,我看应该是闺女像娘才对。”

“还是夫人眼力好,老奴方才看了好一阵,竟是没想到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