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然皱皱眉:“那就照实说,我就说我家教严。”
那多没面子!撇撇嘴,宜悠觉的自己真是矫情。方才怕他去,现在又怕他不去。见他深以为然,她不禁更是着急。
“这么说不行,咱们得想个别的缘由。让我想想……”
穆然撑着胳膊,看着小媳妇那发愁的脸。即便她反复无常,他也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她重视他。既舍不得他离开,又怕他丢了颜面。可他心里却明镜似得:比起小媳妇,颜面算个屁。
“就这样!”
宜悠眼睛发亮:“夫君就说,你对香粉过敏,我再打扮的素净些,不涂脂抹粉。”
“可是我先前……”穆然不敢再说下去,他怕又点炸火药桶。
“今时不同往日,哪有人事一成不变的。咱们来场假戏真做,你闻到香粉味,便浑身起疙瘩,如何?”
“这疙瘩怎么起?”
宜悠笑得轻松:“看我的。”
说完她趿拉上鞋子,点燃油灯,拿起妆奁上的眉笔深深浅浅的画几下,再凃点粉黛和胭脂。
“夫君且瞧。”
穆然抬眼,原本水灵灵的小媳妇如今左脸上满是疙瘩。那模样,倒是与生水痘有几分相似。比照着光滑的右半边,那左半边更是格外突出。
“你不是说那粉黛伤皮肤,快些擦掉。”
宜悠吐吐舌头,穆然分明是嫌她丑,还非要扯那冠冕堂皇的大旗。这么老实的一个人,对上她脑子转这般快,显然是真对她上了心。
就着他端过来的热水擦把脸,三两下就干干净净。做姨娘的,装病是必备技能。自重生后,除却躲过与人做丫鬟那会,这还是她第二次化妆。这会她倒是庆幸,自己学了这么一手。
待到小媳妇面容恢复,穆然舒一口气将她抱到炕上,两人裹在一条被子里。
“就依你,不早了,睡吧。”
宜悠没再躲,见他没有要折腾的意思,她也靠近点,贴着温暖的胸膛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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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朝回门,宜悠起了个大早。望着窗外蒙蒙亮的天色,听着院中兄弟俩可以放低声的说话,她欲哭无泪。
出嫁前李氏曾教过她,新媳妇要勤快点,尤其是头半年,装也要装出个样子。可她嫁过来两日的做派,怎么都跟勤快不搭边。
穆然端着热水进来时,就看见媳妇哭丧着脸坐在炕上。
“可是身子不适?来洗把脸。”
洗净布巾,他干脆小心的在她脸上抹着。宜悠机械性的接过来,心中的懊悔又添了一条:她连洗脸都不再自己动手。
“夫君,我是不是太过惫懒?”
穆然胸膛中发出愉悦的低笑:“那是自然。”
宜悠拿布巾捂着脸:“不行,我得下去做早饭。”
穆然拨弄下她乱糟糟的头发,只觉面前的小媳妇像云岭村那只团线球的小花猫,无一处不让人怜爱。
“我看你这惫懒的模样更好,家里事本就不多,若你太能干,要为夫还有何用?男儿大丈夫,本该多承担些。”
宜悠顺着他的话想下去: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穆然说得有理。
“也是。”
待穆然端着盆下去后,她才寻思过来。她不用全做,可不代表她一点都不做,整日划两笔账册混日子啊!越往下想她越是懊恼,成婚才三日,她便被穆然轻轻松松的绕进去。
似乎,她越来越蠢笨了?
捂住脑袋,方才编差不多的发髻全数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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懊恼了好半日,五人齐齐往沈家走去。临到家门口,她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
若是李氏知道她这般惫懒,会不会恨铁不成钢的教训她一番?想起李氏教训人的场面,她有些不寒而栗。
“怎么不走了?”
“穆大哥,我……算了,我去敲门。”
还没等她走上前,中门已是大开。刘妈妈见到他们忙露出笑容:“我就说,小姐和姑爷今日肯定早来。这不早敞门,正好赶得巧。”
李氏闻讯从门外出来,眼睛盯着宜悠,似乎要把她看出个窟窿。天知道这两日她有多想闺女,虽然两家离得近,可碍于规矩她没法过去。
“娘,我回来了。”
“快进来,外面凉。”
听到解放信号,一旁按捺不住的穆宇忙往里走。还没等他跨过门槛,院内冲来一颗小行星。长生飞奔过来,因为刹不住脚,只得滑雪到她跟前。
“姐姐,你总算回家了,长生好想你。”
穆然望着黏上小媳妇不放的小舅子,脸有些黑。朝后面伸手,他拿出昨日打好的刀。
“长生,这是给你的刀。娘,刀已经封了刃,不会伤到人。”
出乎意料,长生却缩在宜悠怀里,怎么都不去接那把刀。宜悠扒拉开他:“还不快去接,姐姐就在这,走不了。”
“恩。”长生慢吞吞走过去,双手抱住大刀,又退回姐姐身边。
“谢谢穆大哥。”
李氏谈谈他脑袋:“现在要喊姐夫。然哥也真是,人到就好,还弄这么些东西做什么?”
长生撇嘴:“他抢走了姐姐,是坏人。”
宜悠一个没忍住,失笑出声。穆然先是拜了李氏,而后走到长生跟前:“从今天往后,你来我这学刀,都可以看到你姐姐。”
“真的,又可以看到姐姐,还能学刀?”
穆宇牵住他:“那是当然,也可以我来你家,陪着伯母。”
宜悠也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长生这才高兴起来,抽出刀挥挥:“好沉,姐夫,这是真的刀!”
旁人只看着他高兴,穆然却惊讶非常。这把刀的分量他知道,当年他初学时,都得双手才能挥动。但长生如今才六岁,单手堪堪就能拿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