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高人,应当就是常爷,因为消息自云州传来。”
“那为何?”
“我也不知。”
穆然摇头,即便是梦中他知道的也不是很全面。事实真相是,盛极必衰,圣上怎会放任三家做大。一次次的计策,常家走向权力巅峰,而后随随便便一个通敌卖国罪名,便将其打入尘埃。
常逸之用一朝捧杀,在他死后不就,整个常家也跟着陪葬。至于陈、王两家,失去了常家这个最粗的助力,慢慢的也成不了大气候。圣上最终还是高高的坐在龙椅上,用着他们的能力,却又弹压的两家再无反击之力。
这些事两人是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宜悠缩在被窝里,迷迷糊糊的上了炕,总觉得忘记了什么。
待到天亮醒来,她才发现不知不觉自己又被饶了进去。征兵之事虽然令人犯愁,但绝不是他最近总走神的原因。望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穆然早已不见踪影,只由穆宇传来嘱托:早些用饭,晚上他会早些回来。
她总不能此刻杀向县衙,将此事压在心底,收拾好自己,嘱咐端阳看门,宜悠带着穆宇去了沈家。
而后她与李氏上了马车,直接往绣坊走去。望着盛装打扮过的李氏,宜悠对她抿唇一笑,娘一定会幸福。
而她没想到,李氏这次却是出奇的强硬。看过包子铺后,她坚决的将她留在外面,而后独自一人请常爷上了二楼。她自然不会上去偷听,不知两人商议了什么,只知道下来时,常爷红光满面,当面给了她一个大红封。
“娘,常爷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常爷,该叫常叔了。这段时日你忙点,出了正月,二月一在咱们四合院里摆几桌酒。”
“什么?”
宜悠当场石化,这么快?这不是重点,而是进去那么会,他们俩就定下来了?
☆、第九十六章
没等宜悠表示出她风中凌乱的惨痛心情,李氏已经开始商量起了店中的布置。
“我本来想着简单些,就添置些桌椅板凳。可如今店里这样,若是再简单怕是有些过于敷衍。”
事关她与长生日后多年的生计,宜悠也不得不认真起来:“这也无碍,本就是卖包子的,若都装饰的跟五州斋那般富丽堂皇,谁还敢进来吃。”
“也是,可我却总觉得违和。”
宜悠算是看出来了,李氏唇角上扬,分明是极为喜悦。如今这般扯三道四,她定是在转移话题。
“罢了,既然娘不想说,那做女儿的我也不强求。”
说罢她便鼓起腮帮子,躲到马车一脚,静静的望着外面的街道,安静到不发一言。
“这孩子,真是见风就是雨。”
李氏颇有些无奈,本就没多少事:“我们不像你们这些孩子,都一只脚迈进棺材里的人,哪有那般多的讲究。”
这话宜悠可不爱听,虽然大越人普遍寿数短,活到五十已经可以做“知天命”。可她却是见过不少古稀老人,在她看来,李氏三十多岁的年纪正是好时候。
“娘若是好生打扮下,怕是这云县城中不少大姑娘小媳妇都要被你比下去。上次没办好,这次怎能如此草率。”
李氏面上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心里却是乐意。女人么,谁不希望自己凤冠霞帔,被八抬大轿接过门。
“此事不用你我操心。”
你我,宜悠敏锐的注意到这个词,扬唇一笑:“那便交给常爷去操心。”
李氏并未否认,这也算是承认了。其实她当真没什么好说,进去后两人直接摊牌,而后常逸之便说一切包在他身上。如此短的时间,便是想商议些细节也不可能。
可她却是不会说出来,这闺女越来越无法无天,怎么都得让她有个大人样。
“恩,快到了,下午你还得去县衙,娘就不留你。”
宜悠拉住她的胳膊:“娘且好生回味回味,女儿也不叨扰你,咱们就此别过。”
边说着她边对李氏眨眨眼,娘的终身大事终于有了着落,她也算放下了心中长久来的一块大石头。
踩在雪地上,靴子下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她却想得更多。常爷那边答应了,此事算是成了大半。可云林村还有个沈家,即便有族长和二叔公弹压着,老太太和春生未免不会出幺蛾子。
想到这她不免头疼,寡妇再嫁,不论在何时都要受人说道。只要两人间曾经有过婚姻,那就是一辈子都抹不去的事。任凭日后两人如何,世人再提起时总不免会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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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头疼便是半天,张罗着穆家账册,她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穆然回来时,便见到小媳妇坐在炕边上,一个劲的唉声叹气。当即他心理打个突,莫非她已然知晓?瞒半个月已经是极限,不等明日,他出征之时定会水落石出。
“宝贝怎么愁眉不展?”
“穆大哥,我在担心沈家。”
“是想着爹?”
虽然宜悠时不时的叫两声沈福祥,但对于岳父,穆然却是十足的尊敬。不管他心里头是何想法,面上却维持着最基本的尊重,让人丝毫挑不出毛病。
“倒不是担忧他,他那人对谁都心软。即便他心中不乐意,反应也定不会太过激烈,我只是担心沈家,春生年前那事才刚平息下去,若是再闹出点别的,指不定别人会说出什么。”
原来真不是他,穆然坐下来,享受着上元晚宴前最后的宁静。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退一步讲,长生又不是住在云林村,便是有人说什么,也穿不到他耳中。”
宜悠现在无比庆幸她早早的带着娘脱离出来,县丞中虽然少不了闲言碎语,但各家各户稍微注意些,说话上也不会那般直白。而在云林村,那些乡野村妇调笑起来,可是不分场合和地点,若是那厉害的,甚至还会直接趴到他们家篱笆墙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