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地晚了,马克冻的像是田地里的萝卜。
有人出来了。
马克站了起来,跑向对方。
爱德华多看着他,脸色茫然。
马克拉着他的手,用力的握着,然后踮起脚尖去触碰爱德华多的脸。
“华多,华多……”他喊着对方的名字,用力的喊着,良久,爱德华多才看向他,视线有了焦距。
“马克。”爱德华多扯了一个笑脸,却像是哭泣。
“跟我回家,华多,现在,跟我回家。”
“家?”爱德华多无意识的重复了一句,“没有了,没有家了。”
“有。”马克大声地喊道。
“我会带你回家,华多!”
他们坐上了公交车回去,自行车折叠了放在一边。马克一直紧紧的拉着爱德华多的手,用力到指尖发白。
他们回到了马克的家,扎克伯格夫人拥抱了爱德华多,马克却护着爱德华多,不让他们多说一个字。
“他需要休息。”马克说,用眼神拒绝家人所有的慰问。若是平日里,爱德华多一定会打起精神跟别人说话,但今天,他太累了,所以,他把自己交给马克,什么都不说。
天蓝色的床铺上,马克给爱德华多盖好被子,然后紧紧地抱着对方。
“你还有我,华多。”马克低声说道,爱德华多紧紧地闭着眼睛。
萨维林夫妇的事情很快就被搞清楚了。妻子出轨了,做丈夫的一怒之下枪杀了对方,以及,毫不留恋的自杀了。
爱德华多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他,但马克一直抓着他的手。
“你还有我。”
另一个城市的姨妈打来了电话,爱德华多听对方说了很久,然后,他麻木地回答。
“好的,姨妈。”
晚上,爱德华多依旧蜷缩在马克的小床上,马克拉着他的手。
“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
“明天我要上课。”
“我知道,马克,你不需要来送我。”
马克翻转了身体,望着爱德华多,月光下,对方的眼睛温柔如水。
“我想送你,但我知道你不想我来。”
爱德华多没有说话,他只是动了动身子,让自己靠近了马克,然后,嘴唇贴近了对方。
这是爱德华多第一个主动的吻,从他给予马克承诺后。
“你会成为很棒的男孩儿,马克。”爱德华多微笑,笑容里第一次带了一丝忧伤。
“你呢?”马克嗓音有些发紧。
“也许是,蜘蛛侠?”爱德华多咧嘴笑道,马克却笑不出来,他抬起手,短短的指甲从爱德华多的脸颊上蹭过。
“马克……”爱德华多低喃。
“约定,还算数吗?”马克问,他靠在爱德华多的肩膀上。
“算数。”爱德华多低声回答道。
马克应了一声,把爱德华多抓的紧紧的,紧到回留下一小段时间的淤青,因为他真的很怕,很怕离开后,就再也见不到对方了。
七岁的差距,也许在成年后不算什么,但在现在,却是掌控着所有的幸福。可以给予,也可以残忍的收走。
爱德华多离开了。小镇里的人议论纷纷,大多数是同情的。
马克贴在墙角,仰望着汽车的背影,双眼迷茫。
他知道,爱德华多不喜欢离别。但他也知道,爱德华多更害怕,真的没有人惦念他。
小马克和蜘蛛侠,自此以后,小镇里,马克再也没有听到那个男孩儿的笑声。
青春期的到来让人有些烦躁,马克在夏夜里辗转反侧,月光下,印着台历,被标记的地方还有十五天。
十五天,他就可以去爱德华多的学校看他。
这些年来,他们的联系并不频繁。但总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们会在一起。有时候是爱德华多回来,通常只是呆一个白天,有时候,是一起在别的城市旅行,而现在,爱德华多在哈佛,马克可以去那里找他。
“妈妈,这不公平!”玛丽撅了撅嘴巴。
“那是马克获得的奖金,他当然有权利支配。”扎克伯格夫人瞪着自己的大女儿,玛丽愤愤的叉着可乐饼,一切好像都没有变化,只是,让马克惦念的男孩儿已经在千里之外了。
历史在不断发展,交通工具越来越便捷,但马克还是怀疑,飞机是不是耽误了飞行,不然,为什么下一刻眨眼的时候,还是没有到目的地呢?
机场,马克背着双肩包,音色是典型的发育期少年。他站在那儿,有些紧张,却又佯作镇定的望着对方。
“还好吗?”爱德华多走过来,简单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却漂亮极了。
马克不自觉的搓了搓牛仔裤的裤缝,他尝试着露出一个笑容,却失败了。
周围有窃窃的笑声,马克的脸色变得糟糕。
“噗嗤。”
爱德华多笑了出来,在马克还想要说什么之前,拥抱了他。
“华多。”
“什么?”爱德华多绵软的嗓音在马克的耳畔间响起。
“你爱我吗?”
马克突兀的问了出来,在人来人往的机场中,他背着蠢透了双肩书包,爱德华多拥抱着他,但是马克并不后悔,他从来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连喜欢别人,也可以那么嚣张。
爱德华多松开了手,他看着马克,深色的眉毛,大大的湿润的眼睛,还有眼角的笑纹。
“是啊,我爱你,马克。”
心好像突然回归了最温暖的地方,这些年,马克藏在随性面目下的紧张,忐忑,此刻,终于,安全的回归了胸口。
他微笑,酒窝深深。抬起的手臂并不修长,也不美好,却用力的把爱德华多重新拉进了他瘦弱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