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夫(326)
明思忍住笑,颔首起身,将秋池送到正房门口。
接过那青衣丫鬟奉上的油纸伞,秋池迈出门槛,撑开伞正欲抬步,又听内间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走了几步,却又忍不住稍稍驻足。
只听那紫衣丫鬟似在忍笑,“咱们这五少爷啊,可真是——”
那女子却收住了笑,少顷,轻轻叹息声起,“似他这般也没什么不好——人活着不过求一个自在由心。他本有鸿鹄之志,却偏生生在了纳兰家。而今,也就这亲事能争一争了。天道应有一得一失。我这五哥若不能得个情投意合的金玉良缘,那才是委屈呢。”
雪落有声,油纸伞面只这片刻功夫便白霜铺满。
黑色的云靴底没入了雪中,靴面颗颗雪粒,晶莹分明。
风疾来,雪凭舞。
两厢调戏。
秋池缓缓地呼了口气,热气出口,便成一团白雾,眼前顿时生出些朦胧。
微微一顿,便提步。
却不自觉的,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似的,那步子迈得是极轻,又极缓。
似不坚定。
有僧曾问:“风吹幡动。是风动?是幡动?”
佛曰:“是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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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日。
这两日中,两人却再未碰面。
头一日,太子又传召秋池入宫。
上官常妃虽自尽而亡,但外间并不知晓。
宫中传出的官方消息只是宣告了四皇子的死讯——四皇子司马康,因心疾骤发而殁。
四皇子素来体弱,之前又传出过重病在卧的消息。
所以,这则死讯也并不太过的出人意料。
至少表面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表示过什么疑问。
对于入宫进行慰问的各家命妇,上官皇后很是黯然神伤,“早前四皇子一病数月,常妃本已劳心太过,身子便是强撑着。眼下,四皇子这一殁,常妃只怕是……”
各家命妇便将“四皇子早殇,常妃伤心成疾”的消息带了出来,惹了不少的欷歔。
除了极少数知晓内情后还允许活着的人,也被下了最严厉的禁口令。
没有人能想到那个所谓“伤心成疾”常妃娘娘的尸身已经被一把火烧成了灰,草草埋在了不知名的野地中。
可是秋池同纳兰笙却是知晓内情的。
虽不足够详尽,也未知晓细节,但最关键的几点却是清楚的。
常妃意图谋害太子,却被太子提早发现,布局反制。
常妃还有余党隐匿宫中。
皇上将稽查常妃谋逆余党的差事交给了太子。
太子自然要召二人相商。
可惜的是,商议了一整天,虽然明知余党定然在禁卫军之中,也很可能职衔还不低,但却无法再确定判定。
禁卫军统领共有五人,一正职四副职,皆非同小可,负责整个皇宫安全要务。
自来能担任这等职位之人都是皇帝亲信。
而今这五位,也都是由建熙帝一手提拔起来的。
全抓全杀,自然是不可行的。
对于这样的亲信,若是采取“宁枉勿纵”的政策,只怕是会寒了忠心臣子的心。
所以,必须证据确凿的令其认罪,方能显出天家的公道威严。
第一百九十三章天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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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天下男人(四更)
一月十日那夜,太子亲身布局相引,就是想刺激常妃在绝望盛怒之下有所动作,将余孽肃清。
可没想到却被常妃识穿,临死之前,还反摆了一道,反倒弄得这几日禁卫军中人心惶惶。
当夜烟淼园,那五个统领尽皆在场,常妃最后那句“都杀了吧”,五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清白也好,心虚也罢,面上再镇定也不过是故作——谁心中能不惊疑惊怕?
谋逆之罪,满门抄斩已是至轻!
事情一日未有定论,这心就一日不能安放。
唯一是线索只是四年前追杀富贵的凶手,可那却是死人。
多年前曾经的宫中禁卫。
太子也多方追查,但查探下来那被路十三杀死的宫中禁卫在宫中任职时同五位统领都相识,但来往皆属泛泛,并无特异不同之处。
常妃和她身边心腹一死,这所有的线索也都断了。
这个案子对即将亲政的太子来说,意义重大。
既是为自己肃清道路,而同时,办得愈好、愈是干净,也愈能竖立太子的威势。
宫中禁卫向来是离天子最近也是最重要的一道壁垒。
凡事一体两面。
办得好,固然益处多多,可若办得不好,那对即将亲政的太子而言,影响也是巨大的。
道理摆在眼前,谁都明白。
所以,非但太子,就连秋池和纳兰笙也甚是着急。
二月二十六日的大婚,离眼前已经不足半月。
时间太过紧迫。
同明思共进午膳的第二日入宫同太子商议了一整日,太子将前些日子查到了禁卫军人员的资料档案全都交给了秋池。
这样的机密要案自然不方便交给其他部门,纳兰笙年纪尚幼,又身份特殊,只私下里帮着出谋划策,却不方便出面。故而,这侦讯盘查的工作只能交到秋池手中。
入宫后的第二日,秋池便开始一一盘查询问一干相关人员。
纳兰笙则负责寻访暗查五位禁卫军统领的家宅友眷。
这两日,明思也很忙。
那日郑国公来访后的下午,阿刁便回了府。
听完明思的转述后,阿刁当夜就去郑国公府。
回来后,阿刁便告诉明思他准备启程回边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