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夫(509)
秋老夫人点点头,伸手捏住了明思的脉门,宽大的袖子一摆正好罩住,她心中冷冷一笑,用指甲重重掐了下去——我看你怎么装?
她的心里已经是认定明思为了躲避,故而装着未醒,是以,这一下掐得极重!
帽儿一直提着心,眼睛更是一霎不霎地紧紧盯着她的动作,此刻虽看不到她手的动作,可秋老夫人眼底的那抹狠戾之光却没有逃过帽儿的眼睛,又再一看她手臂似骤然收紧——帽儿原先在纳兰侯府没有少被那些老嬷嬷掐过,此际,一见,本能的就反应过来!
“你放开我家小姐!”帽儿猛虎下山一般冲了上去,双手猛然一把推开秋老夫人,然后站定,犹如护犊子的母猫一般伸开双手挡在床前!
帽儿昨日就受了惊吓,在她心里天下所有人加起来都及不过明思宝贵,这时被秋老夫人一刺激,更是将全身的憨力都使了出来——秋老夫人完全是措不及防,被这一推,趔趄几步,连田妈妈一起撞到了屏风上!
“哗啦啦”一声,木质的屏风倒了下去,连带着倒下去的还有秋老夫人和田妈妈!
方管家和包不同听得巨响,也顾不得礼数,急急走到了门前,在门外一步处站定,看到里面的景象顿时惊愣!
秋老夫人和田妈妈倒在屏风上,按着腰“哎呦呦”地直叫唤!
秋池先是一呆,然后一惊,冲了上去,扶着秋老夫人,“娘,怎么样了?腰可有事?”
年纪大的人,腰骨脆弱,故而,他此刻见秋老夫人按着腰,心里便是一慌。
“扶我起来!”秋老夫人吸了一口气,眸光阴鸷狠戾地盯着帽儿,一字一顿从牙缝中挤出四字。
秋池忙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田妈妈左右看了看,没人有意图扶她,只好“唉哟唉哟”地叫了两声,爬了起来,却还是按住腰不放。
“给我把这个以下犯上的贱婢拖下去打!”秋老夫人抬手一指,指尖颤颤,显是气急,“给我打死为止!”
秋池一僵!
没有人动作,田妈妈看了看四周,“哼”了一声,腰也不疼了,放下手,就上去拖帽儿。
蓝彩倏地站前一步挡住她,“慢着,此事还未弄清楚,如何就能处置?”
秋老夫人见秋池未说话已经是不满,此刻见蓝彩出来,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指尖连点,“反了!反了!你们一个个的都想反了不成!”蓦地转身看向方管家,“你这个奴才,怎么办事的?昨日我就说了,凡是相干人等,皆要押到柴房看管起来,以待后审!这个贱婢昨日就该关起来,为何如今还在这儿?”
方管家垂着眼睑道,“奴才去的时候,是帽儿托住少夫人才赢了些救人的时间。帽儿救主有功……”
“住口!”秋老夫人大怒,“你几时成衙门老爷了?救主有功?我问你,那我的孙子呢?我的孙子是谁害的?”
方管家垂了首,身形不动,也不言语。
这个问题,他也的确是疑窦重重。
有动机的那个,他绝不相信她会对丹红下手,何况,她差点连自己都赔上了!
他猜疑的这眼前一个,又绝不可能能去下手,那可是她自个儿的孙子啊!
还有丹红腰带里的那包药——怎么可能是打胎药?难道说她自个儿也不想要这个孩子?
蓝彩看着盛怒的秋老夫人,眸光沉了沉,转过身,“帽儿你说,怎么回事?”
帽儿的唇抿得紧紧地,只不说话,目光恨恨地盯着秋老夫人——这个老画皮,竟然敢偷偷地掐小姐!
可是,她还记得,小姐说过目前暂时不能同秋老夫人闹翻。否则,小姐便会进退两难。
只是一根筋的她,除了想着要护住明思,只死死地记住了这一点。
蓝彩见帽儿此刻神情便知,除非这时明思问话,否则以帽儿的性子,是绝不会开口的。
这丫头倔起来的时候,连四老爷四夫人的帐都是不卖的!
“你这个贱婢……”秋老夫人转过身,忽地一弯腰,按住后腰,“还不给我拖下去打!”
秋池上前一步,扶着秋老夫人,“还不给我传大夫!”
包不同眉头皱得死紧,闻言看了一眼蓝彩,眼神示意她不要冒失,道,“属下去。”
他看着眼下这情形,帽儿只怕是逃不掉责罚了,方管家留在这里至少待会儿可以照应一二。
秋老夫人一把捉住秋池的胳膊,秀美白皙的面孔上一片铁青,“这贱婢是想要我的命啊——这样的奴才,你给我执行家法!”
秋池此刻已经是五内俱焚,心乱如麻,心里也恨帽儿添乱,闻言稍僵了僵,遂抬首冷声,“管家,带下去——以下犯上冲撞老夫人,给我打二十大板!”
终究还是顾及了几分。
一言既出,蓝彩和秋老夫人都身形一震,露出惊异不置信!
秋老夫人盯了秋池一眼,帽儿一昂首,“不用你们带,我自己走!”说着,还不放心地看向蓝彩,“蓝彩姐姐,你守着小姐。”
蓝彩忧虑地看着她,帽儿咬了咬唇,大步朝方管家行去。
方管家暗暗叹了口气,带着帽儿朝外走。心道,只能在打板子的时候,做些手脚了!
秋老夫人冷冷一笑,“她是这个院子里的奴才,就在这院子里打——管家你去把板子拿过来,我要亲自看着!”
帽儿顿住脚步,方管家身形一愣,点头走了。
待方管家带了一个婆子拿着板子过来,帽儿便一声不吭的走到院中,趴在了长凳上。
秋老夫人冷冷地看了蓝彩一眼,朝外间行去,那婆子得了方管家的暗暗嘱咐,心里有底,高高举起板子朝帽儿重重落下,到了末端却是去势,落到帽儿臀上,听着响声吓人,力度却是只到了皮肉就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