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夫(549)
玉兰咬了咬唇,慢慢直起身子,还是依旧跪着。
只见上官皇后的面上一片寒色,忽地抬手一指站在玉兰身侧的郭老御医和桂嬷嬷,厉声道,“你看到了!还不知本宫要问什么?”
玉兰一颤!
上官皇后腾地起身,大约是用力过猛,金护甲在狸猫身上刮了一道,那狸猫一吃痛,“喵呜”一声叫着挣扎了起来。上官皇后本欲说话,被这狸猫一岔,怒火倏地冒起,双手将这狸猫朝地板上一掼,只听那狸猫一声凄厉惨叫,便颤着身子在地板上抽搐开来。动物的本能察觉到不妙,连着抽搐了几下,挣扎着翻身起来就想朝外跑。
“给本宫将这反主的畜生拿下去剥皮!”上官皇后寒声喝道。
玉兰心房顿时抽紧,眼见了一个太监一个侍女上来将那欲逃的狸猫捉了,带了下去。
还未待反应,只见上官皇后莲步轻移,走到那素琴身边,“李嬷嬷,给本宫将这胆敢欺上的贱婢拖下去,针板掌嘴!”
玉兰悚然大惊!
针板掌嘴是后宫中极严酷的刑罚。顾名思义,就是用一块露出无数细针的木板来掌嘴——人不会死,但掌过之后,嘴唇周围皮肤都会千疮百孔,若是掌上十五下以上,皮肤全部都会烂掉!
那素琴一听,顿时浑身抖糠,吓得涕泪交横,“咚咚”叩首,“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皇后娘娘开恩!是殿下,是殿下让奴婢……”
最后的话不知是被眼泪鼻涕给呛住,还是没敢说出来,最后,只剩“呜呜”哀哭不已。
“还不给本宫拖下去,还要本宫下懿旨么?”上官皇后语声冷厉。
一旁的一个老嬷嬷同一个太监过来,将那瘫倒在地的素琴拽了下去。
那素琴在被拉出殿门的最后一刻还在哭求,却被那李嬷嬷用一条绢帕蓦地塞了嘴,哭喊声瞬间被掐断。
玉兰只看了一眼,便不忍再看,回首过来,低头不语。
她如何不明白。狸猫也好,素琴也好,皇后娘娘这是在杀鸡儆猴!
她原本是皇后娘娘的人,如今却帮着殿下欺瞒皇后,这是触了皇后娘娘的大忌。
“还不说么?”明黄的裙裾移到了她的面前,她垂下的额头几乎碰触到了皇后的裙幅,“玉兰,你告诉本宫,你今日去城东作甚?你将太子妃身边的那个侍女——送到了何人身边?”
上官皇后语声沉沉缓缓,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最后几字更是一字一顿!
玉兰咬紧了唇,不抬首,也不开口。
“好,不说是么?”上官皇后又道,“那我再问你,前几日太子请旨去祖庙,为何动用了替身?太子没有上北山,你也不在山上,你跟着太子去了何处?可还是城东?”
玉兰身形颤了几颤,只垂首不语,心中却是一片慌乱。
上官皇后满面寒霜,俯视着脚前的玉兰,猛地吸了口气,“郭御医和桂嬷嬷都下去!”
那郭老御医和桂嬷嬷早已惊吓甚剧,闻言如释重负,跪下行了一个大礼,便起身退出。
上官皇后蓦地抬眸看着他们二人,“规矩你们自是清楚的,今日的事,但凡漏了一字出去,本宫就诛了你们的九族!”
郭老御医和桂嬷嬷顿时冷汗涔涔,脸色煞白,忙不迭地点头嗫嗫称是,这才退了下去。
“来人!”上官皇后冷声道,“传本宫口谕,召太子觐见!”
又一个太监领命而出。
殿内霎时走了一大半人,只剩上官皇后和那侍女香橼还有一个中年嬷嬷,最后便是跪在殿中的玉兰。
顿显空旷寂冷。
上官皇后的声音缓缓响起,“玉兰,你知道么?本宫先以为太子是身有疾,故而不愿为人知晓。可后来一想,却是不对。你是本宫的人,即便效忠太子,可这等大事你岂能隐瞒?本宫是太子的亲娘,别人拿了他这把柄自然是不可,可本宫断不会害他,只会想法子帮他!何况,这半年来,太子从未召过太医就诊。这便说明,太子身子无恙!这有恙的——是心思!”
上官皇后缓缓俯低身子,轻声冷冽,一字一顿,“太子这般施为——可是因为心里存了别的女子?”
上官皇后的鼻息几乎近在了她耳前,玉兰的肩头不自觉地一晃,她只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看着玉兰忽然发白的面色,上官皇后知道自己猜对了!
无论如何,还是松了口气。
虽然说得轻松,可太子究竟是否有暗疾,她也不敢确定。
这个确定的虽不是什么好消息,但至少比太子身体有暗疾,要好一些。
可下一瞬,怒火便勃然而起!
竟然是为了一个女人!
大婚数月都未曾同太子妃和侧妃同房,这都不说,竟然连那伺寝过几回的素琴也是假凤虚凰的糊弄!
真真是反了天了!
堂堂大汉太子竟然为一个女人守身,成何体统!
深深地吸了口气,阴鸷地盯了一眼玉兰,转身回到首座落座。
殿外响起了脚步声。
一身白袍玉带的司马陵抬步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跪地的玉兰,司马陵垂了垂眸,上前行礼,“儿臣参见母后!”
“给我跪下!”上官皇后冷冷道。
司马陵一怔,垂眸依言跪下。
“陵儿,你让母后好生失望!”上官皇后沉了一口气,缓缓吐字,“你身为大汉太子,行事如此荒谬——你让母后真真失望!”
司马陵愣了一瞬,抬首起来,“儿臣不知母后何事动怒,还请母后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