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夫(90)
同明思所了解的,也无文化偏差,这些重要的节日都有重要的祭祀活动。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上元祭祀天官,中元祭祀地官,下元祭祀水官。
唯一不同的就是,老百姓会在中元节放河灯祈祷祭祀先人,而贵族中却要举办祭祀地官的“斗鸡会”。
数十只经过训练的斗鸡一番惨烈厮杀后,最后得胜的那只斗鸡得到的奖励是它将作为最后的祭品被献祭给地官。
这也是中元节祭祀的最后一道仪式。
明思无法确认世上是否真有神鬼,也不知道自己的奇异经历究竟是该用唯心学说来解释,还是唯物学说来证明。
但她很是同情那只最后获胜冠军鸡——她有时会想,如果它知晓这样的结局,知道自己的鲜血将被人类作为祭品来祈求上天宽恕人类自己的罪过时,会不会后悔自己一路过来披荆斩棘的拼杀……
想到这里,她忽地自嘲一笑。
自己怜悯那只鸡,可作为人,何尝又有所不同呢?
夸父逐日,嫦娥盗药。
夸父直到倒下之前都不知他所追逐的是一个永恒的遥不可及,嫦娥也会不知道盗药飞升之后,等待她的是永恒的碧海青天夜夜心……
而自己在十七岁那年暑假,为了钢琴过级而拒绝了外公威尼斯度假的提议——又何尝不是一个盲目的夸父……
犹记得外公那声叹息,可她那时不懂。
明思闭着眼微微一笑,心里默默道,外公,我现在已经懂了。
看见小姐脸上带着些许轻松的淡淡笑意,蓝灵唇角一弯,俯身牵起一旁的薄丝被,轻轻搭在明思的肚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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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果脯
第五十三章 果脯
待明思再度睡下,屋外的雨声已经零落稀疏了,到了寅时,便彻底止住了。
清晨,明思起身走到廊下一看,院中石板上有着被侵润的湿意,却并无水迹的滞留。整个院子,唯独廊前的几个被屋檐水滴出来的小凹坑里,还有浅浅的水渍。
以前下雨不积水还不算奇怪,昨夜那样的降水量,这院子竟然还能这样清爽——她微微诧异。
视线本能的四下一看,才看出端倪。
石板下的凹槽是上小下大的倒梯形,院子的几个角落里还有数块被镂空的石板……
走近一看,石板下面竟是一个直直的漏水井——难怪不会积水!
地面的水漏到凹槽中,最后都汇集到这直井里了,想必这整个纳兰府地下都应该有排水的管道……
封建时代的智慧真的不可小觑!明思深深感概。
抬首朝远处天际望去,只见金红的霞光正徐徐披展着,又是一个艳阳天啊!
昨夜的不过是梦魇,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唇角弯了弯,她转身朝屋内行去——时间还早,再画幅画儿吧。
此刻府里应该已经开始祭祀了,不过,她们这些女儿家是不能参加的。要等到辰时末,“斗鸡会”开始时,各府女眷来了,她们才能出席。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她也只能尽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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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府昂山院西侧是五少爷纳兰笙的书房。
大汉闺阁女子的书房一般都和正房相连,正房的右侧是卧房,而左侧的次间则作为书房。与小姐们院落格局不同,大汉男子的书房一般都是独立的。
大汉重文,一个男子书房往往代表着他的学识和地位。
夏日的晨光从撑开的支架窗漏了进来,褪去了几分躁意,洒下一室明亮。
窗前大大的书案上,最外侧是磁州窑白地黑花寒梅大瓶,内侧一叠书函,书函后是一架尺高的紫檀座嵌玉砚屏,底座的插孔上插着数支毫笔。
书案的正中是一座三彩的砚山,峰峦叠嶂间隐隐有生云之气,形态极其逼真。
此刻,纳兰笙站在窗前望着屋外的晴朗,却是神情怏怏。
“还没死心?——再过几年,你就不会这么想了。”书案边的圈椅上,一个把玩象牙雕梅雀香筒的金袍少年忽地抬首一笑,精致得甚至有些妖冶的俊容上,笑容里几分漠然几分傲然,更多的却是漫不经心——正是太子司马陵。
语声懒懒,神态慵懒。
秀挺的眉毛向上扬起,更添几分睥睨。长而微卷的睫毛下,狭长的凤目眸光若星,白皙如玉的肌肤更衬得唇不染而朱。
眉间朱砂似火般耀眼。
乌黑油亮的长发从紫金冠下泻下,几缕披散在了胸前,更显风流意态。
金衣玉带,极尽尊贵。
十四岁的少年,已然妖娆。
看着太子,纳兰笙唇动了动,却是欲言又止。
一旁候着的太监富贵瞅了眼太子,朝纳兰笙笑道,“太子殿下也是为五少爷好,生在纳兰侯府这样的人家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只有那些吃不上饭的穷汉子才去从军呢!吃不好,睡不好,你何须去受那样的苦?”
纳兰笙皱了皱眉,却没搭话。
望了一眼纳兰笙的表情,司马陵低头笑了笑,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香筒上的花纹,语气淡淡,“这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你就别想了!除非你能不姓纳兰——”
纳兰笙神情更加黯然了。
“五少爷,依奴才看,即便您从了军也未必能全志——”富贵笑得谦卑恭谨,“如今四海升平,南边元国人少兵少是定然不会发兵的,而西胡也被咱打怕了——称臣岁贡,哪一年不是早早地来!再说,听闻那西胡老皇帝眼下也快不行了!哪儿还能起什么战事?您又何苦念着非要去白白受那些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