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贺先生……”彦卿轻抿了抿嘴唇,“为我好,为孩子好,也为殿下好,还请贺先生不要把这些话说给别人,包括殿下。”
贺仲子会意地点了点头。
彦卿拿了方子回到静安殿,把方子交给绮儿,只跟她模模糊糊地说是安胎药,就在静安殿找了间客房上床睡觉去了。
绮儿以为她是因为南宫信说要打胎的事儿心情不好想要一个人静静,也就没多话,直到北堂墨从卧房出来找不到她人,绮儿去客房叫她的时候才发现她居然还真是在睡觉的。
北堂墨见到这女人带着一脸刚睡醒的模样走进来的时候差点儿背过去。他之前见识到了她缺心眼儿似的淡定,但绝对想不到她还能淡定到在她男人命悬一线的时候埋头大睡。
彦卿看着床上正闭目安静躺着苍白得跟平时没什么两样的南宫信,揉了揉还带着惺忪睡意的眼睛,“他没事儿了吧?”
北堂墨把原来在脑子里组织好的宽慰这女人的句子统统扔掉,一是一二是二地道,“醒得来他就没什么事儿,醒不来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这一句话彻底把彦卿所有残余的睡意都打散了,彦卿错愕地盯着北堂墨,“你什么意思?”
看这女人终于有点不淡定的意思了,北堂墨故意轻描淡写却又直截了当地道,“本来是应该分几次给他解毒,但他非要一次全解干净,我也不愿意隔几天就折磨他几回,那就干脆一气儿把他折磨完了。”
“那他现在到底怎么样?”
北堂墨向南宫信看了一眼,淡淡然却明显带着点儿情绪道,“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你要是没睡够还能再去睡一觉。”
彦卿这才听出来北堂墨是哪儿不对劲儿,苦笑着把右手伸给北堂墨,“我不想睡,但是不能不睡。”
北堂墨皱着眉头搭了下她的脉,眉头越皱越紧,半晌叹了一声丢出句话,“好端端把自己搞成这样……这孩子上辈子得多缺德才能摊上你俩这样的爹娘。”
彦卿这会儿完全没有跟他斗嘴皮子的心情,看北堂墨没有再怨她的意思了,就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他现在到底怎么样?”
北堂墨浅叹,“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他刚才虽然带了情绪,但说的到底都还是实话。
现在埋怨没了,改的只有后半截。
“你放心,凭他那逞能脾气不会让你等太久,”北堂墨又指了下她的肚子,“为这个他也撑得下来。”
彦卿把手放到小腹的一瞬突然意识到一件事,猛地抬起头来,“他决定要这个孩子了?”
北堂墨苦笑地看向床上气息微弱的南宫信,“他没说。不过我在开始解毒前跟他说,我无论如何会帮你保这个孩子,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会撑得过来。”
她突然觉得北堂墨缺德缺得很可爱,“谢谢。”
北堂墨摇头苦笑,“等孩子平安出生再谢我吧。”
彦卿心里一紧,“这孩子……真有问题?”
北堂墨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下头,“有,但不算严重,你肯听话就好。”
两个大夫都让她听话,她却不能确定这俩大夫说的是不是都是实话,“你说这孩子不会有病。”
北堂墨纠正道,“我只是说他的病都不会传给孩子。”
彦卿紧了紧眉心,“包括他的眼睛?”
北堂墨点头。
她可以不怀疑北堂墨的医术,却扛不住女人担心自己孩子的天性,“但是他的眼睛……是天生的。”
北堂墨又点了点头,“是天生的,但也是人为的。”
彦卿微愕,“什么意思?”
“从那些病案上看得出来,简单点儿说,除了冰肌玉骨的毒,他身上一部分病是他从小到大受刑罚落下的,剩下所谓的那些与生俱来的病,包括他的眼睛,都是因为他还在他母妃肚子里的时候有人给他母妃下了毒。”
能有机会并有动机给他母妃下毒的人,彦卿脱口而出,“皇后干的?”
“病案上没写。”
“……”
甭管这事儿是什么人干的,只要是人干的,那就有被人解决的希望。
“你能治他的眼睛?”
“还不知道……”北堂墨犹豫了一下,“我会想办法。”又看了眼依旧静静躺着的南宫信,北堂墨浅浅叹了一声,道,“你先陪他熬过这一关再说吧。我出去一趟,回来再仔细给你把脉,你先好好照顾他,也好好照顾自己。”
彦卿点了点头,“好。”
北堂墨想了想,又补道,“他要是醒了,你要么好好说话,要么干脆就别说话,千万,千万,别气他,别吓他,记住没?”
这女人果然没乖乖地说她记住了,“他要是再让我打胎呢?”
“留活口,等我回来收拾他。”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忙疯了,更新不及时请诸位姑娘见谅!拜谢!
☆、79最新更新
这事儿来得太突然,还在半天的工夫内就因为这事儿闹得鸡飞狗跳剑拔弩张,这会儿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俩和肚子里这个被亲妈无视了俩月之后还差点儿被亲爹杀了的孩子,哪怕到现在这亲爹还是态度不明,哪怕眼下只有她一个人能说能动,但这也勉强称得上是一家三口在一起了。...
那颗东窜西跳了大半天的心脏终于消停了下来,彦卿恍惚觉得北堂墨把她从睡梦里戳醒的一幕好像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事儿了。
如果时间是溶剂,情绪是溶质,那从今天大清早到现在搅合出来的这溶液明显是过饱和的。
他一时半会儿醒不了,她刚好有足够的时间稀释一下这些满得乱得跟高三学生书桌有一拼的情绪,以保证能按照北堂墨的要求在他醒来的时候能心平气和地跟他讨论孩子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