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怎么了?”
彦卿这么一问,南宫信没答她,倒是那正把脉的大夫见是彦卿,丢下自己的病人就向彦卿跪拜,“卑职拜见娘娘。”
这大夫也忒不专心,彦卿没好气地道,“我没问你,你该干嘛干嘛。”
大夫应了一声忙接着给南宫信把脉,彦卿看了眼一向都是这样惨白脸色的南宫信,也看不出什么来,就转头看向江北,那小子一心全在南宫信身上,完全没有回她话的意思。
直等到大夫把完脉,写了张方子呈给彦卿,才道,“娘娘,殿下并无大碍,只是连日劳累,再加不胜酒力,才引致旧疾复发。服了这剂药,待酒力散去就无妨了。”
酒力?
彦卿诧异地盯着江北,“王爷喝酒了?”
江北微蹙起眉看向南宫信,像是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个什么指示,但南宫信仍没有对外界刺激做出反应的意思,江北只得微颔首答道,“回娘娘,方才出征仪式,皇后娘娘和大殿下都来为殿下送行了。”
那娘俩还没完了!
彦卿这才看出来,南宫信乍看着是闭目养神,实则在竭力忍着什么,连呼吸都不匀称了。默默叹了口气,彦卿把手里那张不知道写的什么鬼画符的方子递给江北,“快去给王爷煎药吧。”
不管这爷们儿每次把自己气成个什么德行,不管自己每次怎么发誓死活是不再管他了,只要看到他这一个人苦忍的样子,就什么仇都没法记了。
大夫和江北都退出马车之后,彦卿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到了他床边。
“怎么样,还好吧?”
“一时死不了……”
你就嘴硬吧……
“你要是还好,我有件事问你。”彦卿压低了声音,尽量清楚地说,“那个路连尘,他也跟着去边关?”
南宫信轻轻点头。
“他在军队里是干什么的?”
“此行……主将……”
也就是能在短时间内调得动兵的人了。
“你千万当心这个人。”彦卿把声音又压低了些,“他回朝那天在城门口突然跟我说,什么事儿都准备好了,我估计说的不是什么好事,你多留点儿心。”
听到这话,南宫信才睁开眼睛。
虽然这人睁眼闭眼都是看不见,但这一个动作足以让彦卿知道她的话对他是产生反应了。
南宫信紧蹙着眉,忍过肺腑间一阵撕裂的疼痛,才声音微弱地开口,“他回朝那天……你到城门口干什么……”
这人怎么就不知道抓重点……
“我不是跟你说了,我是准备要走的吗。”
“为什么没走……”
“还不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啊。”
“为什么现在先才说……”
“你好意思说,还不是给你气的!”
短暂沉默,南宫信又轻轻合上了眼睛,“随你怎么说吧……”
随我怎么说……
闹了半天还是没听进去啊!
“南宫信,这事儿横竖跟我没关系,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了,信不信由你,出了事儿可别再往我头上算!”
彦卿声音彪高了八度,南宫信回应她的声音还是那么静静定定微微弱弱的。
“知道了……”
听着这标准批折子术语,彦卿哭笑不得。
都走到这一步了,还能怎么办?
我只管仁至义尽,信不信由你。
☆、你的命有多值钱
坐在这传统交通工具的头等舱里,彦卿无限怀念那些污染泛滥还BUG诸多的现代化交通工具。
这玩意儿坐个一时半会儿的还挺新鲜,这一坐就是一整天,彦卿觉得自己这把骨头已经离散架不远了。
要不是自己物理无能,一定会好好教教这些未开化人类什么叫减震系统。
她不舒服,南宫信这个用惯了这种环保交通工具的本地人看起来也比她也舒服不到哪儿去。
不知道是那大夫不靠谱,还是南宫信那小身板儿造次,一剂药服下去好像一点儿用也没有。虽然不指望着这虫虫草草搁在一起熬出来的汤药能跟布洛芬似的十五分钟见效十二小时止疼,但这整整一天都没见任何效果就让彦卿略觉诡异了。
从早晨出发直到入夜安营,南宫信就一直是周身冰冷,冷汗不断,彦卿一度担心这人会不会就这么挂了。就算是这样,马车刚停下,一个小将就带了一沓子公文上来。
“哎哎哎哎,”小将还没走进来,彦卿就把他叫住了,“站那别动。”
这看起来最多二十岁的小将似乎没想到自己的任务会卡在这儿,愣了一愣,一时连行礼都忘了。
“你干什么的?”
被彦卿这么一问,小将才晃过神来,忙拜下身来回话,“回娘娘,路将军着末将来给三殿下送今日战报,请三殿下批复。”
彦卿默默叹气,这没眼力介儿的倒霉孩子。
没等南宫信做出什么反应,彦卿先从床边站了起来,抱手看着单膝跪拜在马车门口的小将,“小子,我问你,你知道咱们这队伍现在为什么停下来了吗?”
小将一怔,略一犹豫,给出来个万能回答,“请娘娘赐教。”
哪里当官的小年轻都一样,好好的为官技巧不学,净学这没用的嘴上功夫。
“好啊,我教你,你记住了啊,我就说这一遍。”彦卿很大尾巴狼地慢悠悠往前踱了几步,“队伍停下来是为了休息整顿的,也就是说,”彦卿故意把声音放得很慢很清楚,“你们休息,我和殿下也要休息了。虽然我不知道你成没成家,但我这么说,你懂吧?”
小将虽然年纪还小,但彦卿把话说到这份儿上,是个成年人就懂了。小将刷得红了脸,“末将……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