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祁宿,你就是想偷懒是不是?就是故意的,是不是?”莫霜倾身俯下去,轻轻吻着他的眼睑、鼻翼、唇角,如同他曾经无数次吻着她的那样。
他还是没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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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寻漠来到龙吟宫门口的时候,李全盛正手执拂尘勾着头立在那里,面容惨淡,不知在想些什么,连他走到他面前,他竟也浑然不觉。
直到他喊了声,“李公公”,李全盛才愕然抬头,反应过来。
“风公…….楚公子…….”一时,李全盛不知该怎样称呼,支吾了半天,问道,“来看皇上和娘娘了?”
楚寻漠怔了怔,为那一声娘娘的称呼,是啊,她是人家的娘娘,有些人永远都不属于自己。
见他不语,李全盛躬了躬身,“楚公子稍侯,奴才进去通禀一声。”
“不用了!”
轻声喊住李全盛,他弯弯唇角,“我要回孟昭了,烦请李公公见着霜……见着莫昭仪的时候,帮我告诉她一声就好!”
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该走了。
原本是想来见她最后一面的,他忽然改变主意了。
还是不要见了,见了只会更加不舍,何必?
李全盛望着那抹白衣翩跹的背影越走越远,说不出心中的感觉。
他不知道,他为何是风宵尘,又变成了边国国君楚寻漠?他也不知道,他和他们的皇上以及那个女子之间有着怎样的故事?
但是,他却生生从他的背影里看到了孤寂,那种苍凉的孤寂。
想了想,他还是连忙转身进了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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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寻漠走在宽敞的宫道上,正午的阳光兜头打下来,有些刺眼。
他第一次觉得这条宫道是如此空荡,走了半天,竟是一个宫女和太监或者侍卫都没有看到,他就像走在浩瀚的天地间孑然的一人。
依稀记得和那个女子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在那个夜里,在四王府的后院。
他帮她驱走了毒蛇,他将她抱在怀里,他叫她美人。
她一脸清冷、浑身带刺。
她说,公子请自重,我可是四王府的王妃。
他说,原来美人是王妃啊,那我就是王妃的救命恩人了,既然美人名花有主,那我就指望美人以身相许了,可对待恩人的态度也不要这么恶劣吧,我会伤心的。
想到这里,他不禁莞尔。
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
那时,他还没有动什么心思,或许动了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时他心里是有些怨着冷祁宿的,毕竟冷祁逸是为了打压那个男人才导致了风家的变故。
所以,冷祁宿的女人,他就喜欢调戏,当然,玲珑除外。
想起玲珑,他的心里又是一阵伤感。
那时,他八岁,玲珑四岁,她的名字叫红拂,和绿萍一起,是一直给他看病的那个神医收养的两个孤儿。
他们三人天天在一起玩耍。
直到他十岁的时候,为了寻找秪龙珠来到南轩、成为风家的义子,几人才没见面。
在他十二岁那年,中苍国进攻南轩,南轩兵败,中苍国提出要南轩派皇室的皇子或者公主做质子。
当时的南轩皇帝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受苦,就心生一计,让风神医的女儿风清影去冒名顶替公主。
风神医为此几夜没睡,可君是君,臣是臣,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所以,虽心下万般不愿意,却也只能无奈应允。
在风清影临进宫的前一夜,风神医吩咐他将一碗可以忘却所有事情的汤药给她喂下去。
风神医说,到时,三年质子期满,她回来,再给她解药,她就会忘掉这三年的痛苦,再想起以前的事。
当时,风神医眼眶是红的,他知道,他哭过,毕竟那是他唯一的女儿,他也知道,这个男人之所以不自己去送药,是因为一个父亲对一个女儿根本下不了手。
可是风清影在喝了药的夜里便不见了,急坏了风府所有的人,包括他,他们满京城的找,都没有找到。
可这些风神医却不能跟南轩皇帝说,说了也没有人会信,只会被认为故意推脱、违抗圣旨,所以,他只敢说,风清影感了风寒,需休养几日,另一面让众人继续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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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久寻未果,风神医大病了一场,作为风家的长子,虽然不是亲生的,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他想到了与风清影同龄的红拂,反正皇帝和那个什么中苍国的人又没有见过风清影,让另一个人替代,也不会察觉出。
或许因为红拂那时太小,根本不懂自己在做什么,又或许是因为友谊,反正她竟是非常乐意地就同意了。于是,她便成了风清影。
但是,中苍国却改变主意了,说公主才八岁,太小,先在南轩养着,等满了十六岁以后去他们中苍和亲,这次就拿了南轩十座城池作罢。
直到冷祁宿十八岁那年带兵平定四邦,风家才松了一口气,彼时,红拂已经十四岁,做风清影整整做了六年。
那时,风家和他都让红拂做回自己,她却不愿意了,她说她就是风清影。
只有他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为了那个木兰树下伸手接住她的男子,冷祁宿。
因为她爱上了那个男子。
记忆那般清晰,就像是昨日才发生的事一样。
谁也没有想到后面的这么多纠复。
终究是他害了红拂。
深深叹出一口气,他抬头望了望天,刚刚还艳阳高照,这么一会儿功夫,竟是下起蒙蒙细雨来。
不由地,他加快了脚下的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