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了怔,没有动,就任由他抱着,任由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气息灼热。
许久,她才忽然开口:“商慕炎,你说,父皇爱母后吗?”
身后的男人默了默,似乎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爱,他爱的,只是或许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是啊,看那日金銮殿上景帝的表现,她知道,他的心里是有贤妃的。
“可是,既然爱,为何还要这样对母后?”苏月幽幽开口。
商慕炎轻叹:“不知道,或许,爱到了极致,所以,才伤害到了极致。”
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将脸从她的肩窝处抬起,双手扳过她的身子让她面朝着自己:“所以,苏月,我们不能再重蹈他们的覆辙,我不能像父皇那样,绝不能。”
他一瞬不瞬地凝着她,凤眸逆光,流转着万千光华。
苏月便看着他,微微歪着脑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
他却又没有了声音。
苏月眉心微拢,拾步往外走,他见状,连忙伸手握了她的腕。
“别走!”
苏月便又顿住脚步,回头看着他。
“这次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骗你,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凤眸凝落在她的脸上,男人的声音微嘶。
苏月看了他一会儿,“善意的谎言我也不要。”
男人点头:“嗯。”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瞒我,都要告诉我,我们一起面对。”
男人再次点头:“嗯。”
“如果再有下次,你就休想再见到我和小宇,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你。”
男人依旧点头:“嗯。”
末了,又蓦地想起什么,连忙补充了一句,“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那好,”苏月唇角一弯,反手握了他的手,将他拉至书桌边:“口说无凭,麻烦圣上将方才的那些话写下来。”
一边说,她一边摊开一张宣纸铺在书桌上。
“不会吧?”商慕炎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我是皇上,金口玉言、一言九鼎,难道我还骗你不成?”
苏月眉眼弯弯:“曾经某个人骗我骗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不也是皇上吗?空口白话远不及白纸黑字来得实在,金口玉言哪有亲笔圣旨好使?请吧,我尊敬的皇上大人。”
苏月将毛笔往他手上一塞。
商慕炎垂眸看了看手中狼毫,绝艳一笑:“你看,这宜春宫里也没有墨,要不……”
“我研。”
甜蜜:结尽百年月【002】
蕊娘走了,就在商慕炎醒来的第二日。麺魗芈浪
苏月挽留了很久,愣是留不住,蕊娘坚持要回她的清幽谷。
苏月知道她为何不愿意呆在宫里,因为宫里有景帝,经历了这么多,这两人已再无可能,且宫里还有商慕炎,虽然,可以每日看到自己的儿子,可是,商慕炎自醒来后也未曾跟她说过一句话。
其实,苏月也是理解商慕炎的,他不是怪、也不是恨、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
人就是这样,以一种关系相处久了,突然格局被打破,总会让人手足无措轹。
他早已知道她是他娘,她也知道他是她儿子,两人却多年保持着看似互不相干的微妙关系,忽然有一天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被捅破,换谁心里都会要有个过度。
苏月送蕊娘走的时候,商慕炎正在上书房和几个大臣商量事情,苏月说等等,蕊娘说,算了,反正来日方长,以后又不是不见,让她代她跟他说一声就好了。
天气很好,两人缓缓走在洒满阳光的宫道上,身后的影子细细长长,让人无端生出一种繁华尽头的苍凉之感筱。
这世上有些人活着是为了爱,有些人是为了恨,有些人为了欲.望,有些人则为了信仰,也有些人却只为了守护。
或许,蕊娘属于最后那种,或许,在默默守护着她想守护的东西、她想守护的人的漫长岁月里,那个曾经盘踞她心、又摧残她心的男人早已淡出了最初的样子,从那日金銮殿上她的表现就可以看出,她对于贤妃的伤痛和不值,远远超过了她自己对景帝负心的恨意。
在苏月的眼里,这样的女人是智者。
门口,她让人准备的马车早已经侯在了那里。
蕊娘抬手,正准备打帘而入,又忽然想起什么,微顿,缓缓回过头,最后一次看向那巍峨的重重宫阙,一抹明黄映入眸底,她身子一震。
意识到她的反应,苏月亦是回头,明黄入眼,苏月同样一怔。
是商慕炎。
也不知他几时出来的,正站在不远处的宫门口静静地望着她们这边。
他终究还是来了。
她其实知道他会来。
下意识地,她又回头看向蕊娘,她清晰地看到蕊娘唇角轻轻扬起的弧度。
下一瞬,蕊娘将目光收回,撩开帘子,弯腰入了马车。
苏月知道,她已心满意足。
当马车彻底消失在视线里,苏月才转过身,缓缓走向商慕炎,将他的手臂挽住。
“回宫吧。”她说。
男人没有吭声,只默然随她转身,苏月不经意的一个抬眸,就看到了那个站在城楼上面的身影。
景帝是么。
他也来了。
也不知方才蕊娘有没有看到他?如果看到,心里面是不是多了一层安慰?
回宫以后,她听到商慕炎吩咐裴亮,让其带上几个隐卫快速跟上蕊娘,一路保护蕊娘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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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日,商慕炎都很忙。
苏月也每日都会去宜春宫呆一会儿,再回来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