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胡子想一想话不能这么直接。还是装神棍好了。他闭了眼睛一捋胡子然后猛然睁开:“太子大喜啊!”
太子吃惊:“喜从何来?”
山羊胡子:“皇帝对您这是栽培砥砺磨练之重任,等等等等,等等等等……众臣对您正在既疑惑且欣喜的转变阶段中,等等等等,等等等等……二皇子他对您羡慕不已仰天长叹徒劳而无法啊,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太子才“既惑且疑”了:“真的?这么说我不能退缩,还得继续坚持营救景家?为了向大家展示我有能力有决心绝不会放弃一个兄弟?”
山羊胡子往地下一趴,敲转钉角:“太子圣明!”
作者有话要说:
☆、春烹黄苷露
张原香走出羁候所的时候,只觉得好像从那传说中的阴司重新还了阳世。好像连呼吸的气息,都是完全不同的。
她闭了下眼,才重新适应外面强烈的阳光。
说起来,其实也没在里面受委屈。只是那狱中实在不是什么适宜居住的好场所。更兼得日夜不安连惊受怕,生死不竟自己掌握——这场官司打的,简直好像已经在奈何桥边走了一遭。
却不知道,景家人能活着从里面出来,已经令满朝惊讶了。没杀人?没把女眷送到教坊司?皇帝是不是生病了!
张原香定定神。回身扶了景夫人。在里面一同熬过这段日子。婆媳之间关系亲近了不少。
景夫人摇头示意不用。然后她们两个一齐去搀景先生了。
景先生自小家里极为富贵,又不像张原香是在山里长大,是典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虽然后来也不是所有事都顺心,甚至还同家中赌气跑到龙虎山给张家当教师了。不过,总体来说,还真不算什么太过健壮的。
在牢里这么一遭。景先生第二天就病了。高热,风寒。加上那狱卒和颜悦色了不到两天,又神气起来。把搬来的东西都搬走,冷嘲热讽,丢来搜饭菜。根本不同意给请大夫!
张原香和景夫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按照土法,给景先生掐人中。摩手心,舞弄了好一阵子。过了也不知道半个时辰还是一个时辰——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真是很难计算时间——张原香偶然低头,然后发现景先生正睁大两只眼直愣愣看着她。
“她醒了。”景夫人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她说。
“真好!看起来很有用!”张原香说。
“我早就说过了。这法子不错。”景夫人说。
“你说的对。”张原香同意。“不过,我们两个还没停手,还在掐!”
景夫人咳嗽一声:“那就可以停手了!”她望着呆呆盯着她的景先生的两只眼睛道:“我们救了你的命。”
景先生捂着脸往离这两个人更远的方向退了退……
后来,她们还试过踩拳划掌讲故事等等法子,在一片黑暗中等待时间过去,张原香还给大家背了一段道经。讲当年灵宝天尊三分之一分魂降世到宋元年代……于是大家又议论起了传说中西子湖畔的白蛇。有个盘旋在大家心头的问题,谁都不敢问出来:怎么还没有提审。
当然,没人盼着这个。
可是,更没人敢想,什么时候,能重见天日。
大名鼎鼎的督厂啊。
居然,真的出来了。
…………
张原香微微转了一下神,就发现眼前光线一暗。抬头一看,竟然是自家哥哥张原吉!
张原香又惊又喜。再看才发现旁边围上来的正是京城张家惯用的几个家人,还有两个道士。不等她说话,张原吉利落的上千对景夫人和景先生行礼。
“幸喜出来了!外面风大,二位伯母,咱们还是回去再谈。”
景夫人一把抓住正准备问什么的张原香。却对张原吉点头道:“有劳贤侄。咱们……怎么走?”
张原吉便露出个心领神会的笑来,说道:“请随我来。马车在后面。”
张原香也反应过来了。或者因为现在不太方便说话!她在黑屋子里待了几天,反应有点迟钝了。看了看旁边景先生的表情。便知道大家心里的想法是一样的。
案子如何宣判的?景家人有没有都释放?景真怎么样了?就是连大家今天住在哪里……都完全不知道。
张原香扶着景夫人和景先生上了马车,她自己,心有所动。就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突然,便怔住了。等一等,那边那个道人——
…………
那道人正是景真。
或者换句话说,景真现在完全是一身道装打扮。
几日不见,他看起来似乎完全不同了。多了些什么,少了些什么。
张原香凝视他的时候他也恰抬起头来。二人对视。然后,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指摇了摇。脸上又绽放出个笑容来。
于是,一切又恰如从前了。
…………
张原香钻进马车。那马车就开始走了。景夫人问她:“怎么这么慢?”
张原香低声道:“景哥儿在外面。”
景夫人惊呼了半句,又自己捂了嘴,掀帘子看,先惊了一声:“景哥儿怎么道装打扮?”又诧异:“这是往哪儿走的路?”
景先生道:“急什么,回去就知道了。”
车里面顿时静下来。大家沉浸在各自的思绪里。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才听见马车停下。张原香第一个跳下来,只看见两排不太高的房子。正对着的小院子,那门吱呀一声开了。
…………
景家案结。朝野侧目。
这事情发动突然,罪名准确,得了最上面领导批示,隐约还能看见最高领导的影子。真称得上来如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