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英华含笑不语,子韦明白白英华的意思,走到白英华身边,笑对张合年道: “说几句洋文而已,张老板要是不嫌弃,子韦愿意效劳。”
张合年连连道谢,张太太见不是白英华,心安了大半,任由张合年和子韦直奔Anna,不再跟去了。
“Beauty.(美人儿。)”子韦拿了杯香槟酒,还颇像那么回事地顺手在花瓶里拿了支红玫瑰,靠近正连比划带猜地招待几个商人的Anna。几个商人见是张合年和沈家的少爷,知趣地散开了。
“What can I do for you ,sir?(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Anna不理他明显的调情,依旧规矩地道。
子韦不肯罢休,迷人的笑里依旧满是风流的味道,“I want a way to someplace.(我想向你问个路。)”
“Where?(去哪儿的路?)” Anna闪着幽蓝的美目,认真地问。
“Your heart.(去你心里。)”子韦贴近Anna,凑到Anna耳畔轻道。
Anna惊了一下,退了一步,“Excuse me ,sir…(对不起,先生……)”低头时,发现那支原本拿在子韦手里的玫瑰已经别在她的胸花上了。
子韦笑着扬手打断Anna的话,对张合年道:“张老板,她居然说她不知道林先生在哪,我说我是沈家的三少爷,她都不肯告诉我。”
张合年一句英文也不懂,只能相信子韦所谓的翻译。听子韦如是说,为难道:“连管家都不知道,莫然这个时候能到哪去啊?”
子韦一边暗笑,一边一本正经地宽慰张合年道:“张老板别急,我再问问看。”
“有劳有劳……”
子韦又笑对Anna,细细打量Anna一番,赞道:“Perfect!(太完美了!)”
Anna有点不悦,看看张合年,对子韦道:“Please tell Mr. Zhang ,my lord will be back soon.(请告诉张老爷,我们先生一会儿就回来。)”
子韦摇头直笑,浅浅抿了一口香槟,“No, no. He must don’t want to get married with lady Zhang. Trust me , darling.(不,不。他肯定不想和张小姐结婚,相信我吧。)”
Anna早半个小时前就觉得不对,已暗中差人去找过林莫然,只是没有回音。而今听到子韦这样的话,料想必是出事无疑了,而且必和眼前这个摆明了花花公子模样的沈家少爷脱不了干系。不动声色,Anna仍道:“Sir, please stop kidding me.(先生,请您别再跟我开玩笑了。)”
子韦叹气摇头,一脸严肃模样,让本来心生疑问的张合年又深信不疑了。
“I suggest that you stop the wedding right now. If it is over 12 o’clock, it will be bad to both your lord and his fiancée. Stop it, immediately. It is the only thing I can tell you now. Trust me, my beauty. (我建议你马上中止这场婚礼。一旦过了十二点,那就对你家先生和他未婚妻都不好了。停止婚礼,马上,我现在只能跟你说这些。相信我吧,我的美人儿。)”
不知是不是幻觉,Anna仿佛从这双闪着坏坏目光却分外迷人的眼睛里看到一种坚不可摧的东西,模糊,却真实存在。
“I ……I will.(我……我会的。)”事已至此,Anna已无选择,“But……(但是……)”
“No but, please, honey.(没有但是,宝贝儿。)”子韦再一次止住Anna的话,“Your lord is fine. When he is back, maybe he will tell you all acts of this play.(你家先生好得很,或许他回来的时候会告诉你这场戏的所有情节。)”子韦微笑转向张合年,“林先生临时有些公务。您也知道,督军府的事务不比生意场上来得随意,他们这些作下人的也只能知道这些。不过十二点前,林先生肯定能回来迎娶贵府千金的。”
张合年眯起小眼睛看看快要指向十一点半的座钟,不安却又必须得在这小后生面前藏着,只得拿出一个地道的商人在同行面前的伪装水准,故作平静地点头:“这样最好,”又不忘向子韦客气地道,“多谢贤侄了。”
子韦举了举酒杯,“张老板客气,举手之劳。”看Anna已离开,去了厨房的方向,子韦心中大概有了底。
张合年见子韦目光一直在Anna身上,笑道:“到底是喝过洋墨水的,口味不一样嘛。”
子韦听着这老不正经的张合年自以为风趣的调笑,心里直发冷笑,却也因为明知道这场婚礼必砸无疑,而有那么一点点悯然之情,终究也没说什么。
红色依旧红着,在子韦眼中,已经红得毫无情趣了。
“Could you tell me the way to your heart?(能告诉我去你的心里要怎么走吗?)”子韦正为自己的办事效率沾沾自喜的时候,身后响起一个甜美中带着火气的女声。“My king.”听到这个称呼,子韦才确定站在自己身后的是谁。
“My lady.”子韦转过身来,带着倾倒众生的笑意,如十五世纪英国贵族绅士一般向身后的洋装少女行了一个礼。
洋装少女仰着脸,撅着小嘴,威胁又像是撒娇似地对子韦道:“你别以为没人听得懂你在说什么,你要是不跟我解释清楚,我这就去告诉张伯父你刚才说的是些什么!”
子韦也不生气,满是宠溺地笑着,一步上前,用不拿酒杯的那只手搂住洋装少女的腰,不等她抗议什么,低头吻了下去。
南京皮革商人郑伯彦的独生女,郑听安。
两家都是商人,多少有些交情。郑听安和子韦自小相识,仿佛命中注定的欢喜冤家,不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别扭,只要两人在一块,便一刻也不得安生。
从小到大,这女人是他唯一的冤家。
但不是冤家不聚头。
就连子韦去英国读书,郑听安也去了同一所学校。